我沒敢跟丫丫提前說，這孩子最近很纏我，也很懂事，總是去挖樹根。
忘了說，都桑到處都是沙漠，就連賀大叔小時候，都沒見過土地，只有一些耐寒的大樹勉強能活。
現在也越來越少了，要是運氣好，能在樹下收集到一點綠葉，嫩芽，就跟過年一樣。
不然就只能喫風化的樹根，樹皮，都不用強制監督，沒人會去挖長得好好的樹，哪怕快餓死了，也不會。
賀大叔也不攔着，甚至有意無意的，讓我陪着丫丫一起，我心裏明白，他是擔心，真的出去，丫丫不討我喜歡，會活不下去。
“你放心，外面的世界不完美，但是生活太簡單了，她想喫什麼喝什麼，穿什麼，都不需要費勁兒。”
我拍着胸脯保證，可大叔笑的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說好，就是眼神越來越矛盾，總是盯着丫丫。
隨時回頭都能發現，但是隻要丫丫湊過去，他就裝着不愛搭理。
氣的小丫頭腮幫子鼓鼓的，更願意跟我待了。
這期間我一直沒放棄尋找女靈，可除了最初聽說的白光之外，就沒一點消息了。
“這裏出不去，進不來，要是有陌生人，早就傳開了，你朋友肯定不在這兒。”賀大叔很肯定的保證。
不過小二子倒是嘀咕着搖頭，“我聽說有人出去，但是都沒回來，外面太可怕了，我看比咱們這兒還嚇人。”
小二子的哥哥，是巫徒，他們的話我也聽不太明白，應該是這麼個意思。
整個都桑，是由王管理的，但是誰也沒見過，就只是大巫師，偶爾會出來說幾句話。
離現在最近的一次，還是25年前，“大巫師說都桑的機會來了，公主會拯救我們。”
二十五年前我心咯噔了下，不過也沒多想，他們知道的太少，甚至都桑的由來，怎麼會到處都是沙漠，都不知道。
我還以爲賀大叔是想多跟丫丫待待，或者有什麼需要叮囑的，畢竟一旦離開，這輩子都很難見到了。
生離死別，一向是人生最痛苦的，尤其這種生離就是死別的，我都跟着心酸。
可等到第三天早上，我就完全不這麼想了，賀大叔準備了一大堆的東西，足足有四五個麻袋，又把小二子叫來。
小二子父母早亡，就是靠着大家救濟才活下來，後來哥哥選去當巫徒，幾乎就長在賀大叔家了。
說是兒子也不爲過了，也沒多問，幫着拎了東西，就往外面走。
估計是怕其他人看見，我們出發的時候，天還都沒亮，我想幫着拿東西，賀大叔說什麼都不讓，我只能抱着丫丫。
小丫頭被叫起來，還有點迷糊，蹭了蹭眼睛，嘴巴漏風的問：“這是要去哪兒啊是要發巫餅了嗎”
都桑每個月會發一次巫餅，按人頭定量的，看不出來什麼做的，很硬，沒有味道。
不過肯定比樹根強多了，丫丫留了一小塊，之前送給我了，
結果差點死掉，足足折騰了兩個多小時，賀大叔嚇的夠嗆，還讓小二子去找就近的巫徒，他們不管是生病，還是婚喪嫁娶，全都要找巫徒。
說有通天徹地的本事，我趕緊攔住，這可是都桑，誰知道會不會被看出來。
好在好了之後就沒什麼了，而且身體裏的壓力還減弱了一些，甚至我都感覺，要是動用舌尖血，說不定都可以使用些簡單的符咒了。
走路就更不在話下了，之前我只能短時間行走，還得扶着點什麼，超過半個小時，就得坐下喘一陣，要不然，我早就去找女靈了。
也不會在賀大叔家待了這麼久，現在都走了大半天了，還抱着丫丫，力氣照樣不錯。
“唐老弟，怎麼樣用不用歇會兒你把丫丫放下吧，她很能，沒問題的。”賀大叔第十幾次說了。
丫丫也不幹了，一再的扭動，非要下去，我也就把她放下了。
“怎麼越來越熱了”我都沒看到太陽，卻被烤的夠嗆。
賀大叔苦笑着搖頭，“都桑是被神厭棄的地方，越是接近皇城，就越是炙烤的厲害，我們都越搬越遠，恐怕用不了幾十年，就過不下去了。”
小二子也跟着唏噓，不過終究是年輕，沒那麼絕望，“我哥說了，大巫師是無敵的，還有公主殿下，一定會來拯救我們的。”
他們口中，公主的威望，都已經快要超過王了，時時念叨，我開始還以爲是喬桑，可問過之後卻不確定了。
“公主是王的妹妹，就住在最中間的王宮裏。”
“不可能，公主從沒出去過。”
“公主是巫術最強的，連大巫師都比不上，只要公主甦醒，我們就有救了。”
他們說，就是因爲大巫師，分出太多的精力，去復甦那個公主，纔會無力抵抗神罰，讓都桑徹底惡化的。
據說二十五年前，封禁之山都差點動搖，但是最後又立住了，天上還降下火球，燒死了幾十萬人，僅剩的植物，更是燒燬了一大半。
都桑到底有多大，王城在哪兒，公主叫什麼，他們一概不知。
我已經儘可能的估計了，但是整整一天走下來，我還是傻眼了。
“還有多遠啊”
周圍除了黃沙，就還是黃沙，要是非說有什麼區別，那就是這裏的沙子，都有點暗紅，而且燙腳。
一路過來，都沒遇到幾個人，偶爾擦肩而過的，也都面容愁苦。
小二子打招呼，都沒人搭理，賀大叔趕緊攔住我們，往旁邊拽，“小心點，他們喫人的。”
“爺爺又騙人，哪有人喫人的”丫丫不服。
賀大叔苦笑了下，也沒解釋，我倒是能理解，之前那幾個人，看到我們，眼前明顯一亮。
後來看到小二子手裏的砍刀，還有我們幾個的身體狀況，才默默走了。
“我都桑，到底做錯了什麼幾億百姓，神靈爲什麼要這麼懲罰我們”賀大叔擡頭望天，眼淚就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