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王 >第195章
    陳霂前腳剛走,元南聿就進來了,面色有些凝重:“這小太子看着可不單純,恐怕不是輕易能駕馭的。”

    “他確實和當年不一樣了。”燕思空皺眉道,“長大了呀”

    “我們是否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們剛纔可提到封野”

    “提到了,他說他不信任封野。”燕思空的眼珠子來回轉,“當年在京師的時候,他以爲我和封野不和,而對封野頗有成見,如今”

    元南聿搶道:“如今他以爲你和封野串通一氣,又作何反應”

    燕思空看了元南聿一眼:“我說不上來,也許他連我也懷疑。”他頓了頓,續道,“他十分聰明,清楚自己的處境,若沒有封野的兵馬,他連京城的大門都摸不着,但他也清楚,即便他當了皇帝,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因而他想試探我的態度。”

    “你打算如何應對”

    “我自然要讓他認爲我是忠心於他的。”燕思空沉吟道,“無論如何,他現在還是易於掌控的,放心吧,我能說服他。”

    “我總覺得他”元南聿欲言又止。

    “覺得什麼”

    “沒什麼。”元南聿心想,大約是自己多心了吧。

    “聿闕忘,這一路辛苦你照顧我,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路上多勞頓坎坷,都是元南聿在照顧他,若沒有元南聿,他們恐怕都沒法平安到雲南。元南聿雖然不記得從前了,可溫良的天性卻從不曾變過,每每想來都讓他格外地窩心。

    元南聿笑笑:“這是狼王給我的任務,再者,我們是兄弟,這是應該的。”

    燕思空也笑了:“你知道嗎,我這些年經歷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事,能與你重逢,是最好的一件。”

    元南聿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腦袋:“如果你是真心的,那我也很高興。”

    “我是真心的。”燕思空凝視着他,“就像你說的,我們是兄弟。”

    元南聿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燕思空扛不住倦意,小憩了一會兒,醒來時正是黃昏,王府的下人領他去見陳霂。

    燕思空以爲陳霂說的犒勞他,至少會找幾個心腹給他接風洗塵,沒想到酒席之上,只有陳霂一個人。

    燕思空拱了拱手:“殿下。”

    陳霂神色平靜:“先生不必多禮,坐吧。”

    燕思空坐了下來,看着酒菜笑道:“這些菜臣竟很多都沒見過。”

    “我讓廚子炒了些當地的名菜,讓你嚐嚐不一樣的風味兒。”

    “多謝殿下,臣着實是餓了。”

    “那便快喫吧。”陳霂主動給燕思空倒酒、夾菜,燕思空推辭不過,只得欣然接受。

    席間,陳霂絕口不提封野和燕思空此行的目的,反而狀似關心地問起了燕思空一路上的辛苦,燕思空也如實回答,並見縫插針的表達自己不顧自身安危、殷殷期盼能與陳霂重逢的忠心。

    陳霂不時拿一種十分深沉地目光看着燕思空,帶着一點若有似無地淺笑,令燕思空怎麼也猜不透那笑容究竟代表什麼。

    酒過三巡,陳霂微醺,拉着燕思空的手說起自己這些年的不公與不甘,以及對他的思念和期盼,燕思空也不忘表達自己的苦楚,說到動情處,倆人均有些哽咽,着實令人動容。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下人急切地聲音傳來:“齊夫人,王爺不讓外人進去啊。”

    “我又不是外人。”一道嬌蠻的女聲頂了回去。

    接着,房門被吱呀一聲輕輕推開了,一個曼妙的身影款款步入房中,那女子穿着一襲硃紅色的牡丹雲繡白花棉衣,下着絳色襖裙,纖細白嫩的脖子上圍着一圈雪狐毛,即便穿着如此厚的衣物,也看得出她身姿婀娜,她垂着頭,欠着身,輕聲說道:“妾身見過王爺,見過貴客。”

    那聲音柔媚動聽,能酥掉人的骨頭。

    下人站在她身後,緊張地看着陳霂。

    陳霂揮揮手,示意他下去,他看着那女子,口氣有些不悅:“曼碧,我不是說了不準打擾嗎。”

    齊曼碧嬌媚道:“妾身不曾見王爺如此接待客人,竟在自己臥房內設

    宴,想來定是貴客,王爺沒有正妻,妾身就是當家主母,怎能不來招待客人呢。”

    燕思空忙站起身,拱手道:“見過夫人。”他還不知道陳霂納了妾,不過這也十分尋常。

    陳霂皺眉道:“曼碧,起來吧。”

    齊曼碧這才直起身,擡起頭,她與燕思空四目相對時,雙雙一愣。

    燕思空心想,這女子生的真是十分嬌豔,可是,這容貌是不是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齊曼碧回過神來:“不知貴客如何稱呼”

    燕思空看了陳霂一眼,他此番來雲南,身份是保密的,到了陳霂府上纔剛剛卸下易容,就是不知道陳霂對這女子是否信任了。

    陳霂猶豫片刻:“他是燕思空。”

    齊曼碧一驚:“這原來您就是燕大人,王爺時常向我提起您,贊您是百年難遇的才子。”她看着燕思空的眼神,有幾分古怪,想來除了陳霂,還有更多人會提起這個名字,只不過不會有什麼好話。

    “臣不敢當。”燕思空恭敬說道。

    “先生,你坐吧。”陳霂道,“曼碧,來給先生敬一杯酒。”

    “是。”

    “殿下,這”

    “你坐着就是了。”陳霂拉着他的手,讓他坐下。

    齊曼碧倒了一杯酒,款款敬向了燕思空:“久仰先生大名,妾身敬先生一杯酒。”

    燕思空只得接下了這杯酒。

    敬完酒,齊曼碧就識趣地退下了,陳霂見她走了,才道:“平時寵壞了,太沒規矩,讓先生見笑了。”

    “臣惶恐,竟讓殿下的側夫人敬臣酒,這實在是”

    “先生在我心中的地位,亦師亦父,她敬你酒是理所應當的。”

    “臣惶恐”燕思空在陳霂面前,一直是謙卑恭謹、禮數週全,那句亦師亦父,聽來似乎別有深意,希望是他多心了。

    陳霂又給燕思空滿上了酒,輕笑一聲,道:“先生有沒有發現,曼碧與你容貌有幾分相像”

    燕思空心臟微顫,原來不是他喝多了。有時候人對自己的相貌是十分模糊的,所以他拿不準他覺得自己與曼碧相像,是不是錯覺,但現在他確定了,並非錯覺。

    陳霂這是什麼意思

    燕思空收拾了一下情緒,哈哈大笑道:“殿下言笑了,側夫人風華正茂,絕色傾城,怎可能與我這飽經風霜的男子相提並論。”

    “先生的容貌可是廣受讚譽,年歲漸長,反而愈發有魅力呢。”陳霂深深地望着燕思空的眼睛,勾脣笑道,“先生是當真看不出來嗎”

    燕思空做出茫然的模樣:“真的嗎”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還低頭往酒裏看自己的倒影,“臣實在是有些看不出來,若當真如此,便是殿下在誇讚臣,臣心裏高興。”

    “我第一次見到曼碧的時候,便覺得她和先生長得像,令我十分有好感,所以我才收了她做妾。”陳霂笑着搖了搖頭,“她倒是會伺候人,就是心思多了點兒。”

    燕思空吹捧道: “側夫人國色天香、蕙質蘭心,殿下看人的眼光不俗,看女人的眼光更好。”

    陳霂挑眉看着燕思空:“你當真覺得我看女人的眼光好”

    燕思空頓覺陳霂神色有異,不太敢接話了,陳霂找了一個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女人做妾,這事已經十分詭異,他現在只想把話頭繞開。

    陳霂見他不說話,傾身向前,湊近了燕思空:“先生可知,我收她的唯一原因,就是那張與先生略微相像的臉。”

    燕思空額上冒出了細汗,他遲疑道:“殿下背井離鄉,身邊無親無故,只能以此寄託思念和尋求一份安心,臣聽來實在心痛殿下。”

    陳霂低低笑了起來:“嗯,說得對,說得好,先生總是如此洞察人心。我看着她,便能想起先生,有時候還能騙騙自己,先生就在我身邊,敦促我讀書,教授我帝王之道,所以我對她格外寵愛,實是對先生的移情。”

    燕思空已是如坐鍼氈,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陳霂會給他出這麼大的難題,儘管陳霂還沒有說破,但他何其聰明,陳霂十之八九是對他

    燕思空一時怒意沸騰,心中暗罵,真他孃的亂七八糟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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