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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恨

    定國公也算倒黴。

    那日他心裏記掛着宮裏的安危,不管自己多大年紀了,帶着幾十家將就往宮門衝。過了兩條街,迎面正好撞上一股潰散奔逃的叛軍,後頭有一隊不知哪兒的軍隊追着。

    叛軍中恰有人見過定國公,見他帶的人少,便吆喝着呼啦啦將他們圍住,想生擒了國公爺做人質,衝出城門逃生。誰知道定國公老是老了,可一身功夫並未放下,一柄大刀舞的虎虎生風,等閒十來人不能近身。

    但敵衆我寡,等到後頭的追兵趕到,這定國公從人羣裏撈出來,他老人家已經鬚髮皆亂,身邊家將也戰死了十來人。定國公身上帶了點輕傷,堅持着到皇宮護駕。雖然定國公在家裏軟了點,但身爲武將朝臣,還是很有男人擔當的。他身上傷口並不深,但數量多了點兒,趕到皇城內時,軟甲上敵人的血,自己的血糊的滿滿當當,十分嚇人。倒把皇帝感動的不行。好在局勢平定的很快,宮裏宮外都安定了下來。皇帝索性留定國公在宮裏歇下,又安排御醫爲他包紮療傷。

    這一番動靜下來,外頭人以爲定國公不知多重的傷,說不定性命堪憂了,要不怎麼近年來頗受冷遇的定國公會被皇上留在宮裏療傷了呢

    消息傳回定國公府,謝氏哭天搶地,急忙派人出城去西山大營把徐承祖喊回來。她留了個心眼兒,生怕老大得了消息,嚴令底下人不許往小陽山傳訊。一邊以爲丈夫快沒了而心碎,一邊又爲了怎麼能在最後關頭再爲親兒子爭取一下而操心。只是事情太突然,徐承芳世子做了快三十年,平時謹言慎行,妻子家族勢力又盛,現在更是連住都不住在一起,她一時半會也想不出能讓皇家同意更換世子的理由。

    內外煎熬,還沒等她先着徐承祖的面,自己就先倒下了。等徐承祖前腳進了定國公府,後腳就有宮人來傳信,說是定國公並無大礙,皇上留下他不過是想着要與國公聊聊天

    聊聊天

    謝氏這一天自天上落到地下,又自地下返回人間,可說是大悲大喜嚐了個遍。定國公人是暫時見不到了,便強留了兒子在家,不許他回軍營去。又拉着兒子的手罵了一番長子如何不孝。老子都傷了,還躲在鄉下不肯回京侍奉,真是養了只白眼狼。爲什麼老天爺不長眼,自己這麼好的兒子偏偏不能承繼父爵。萬一國公爺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將來又要如何如何又轉臉罵兒子,如今也是奔三十去的人了,整日不着家。膝下連個兒子都沒有。這世上只有累壞的牛,沒有耕壞的地。若是嫌媳婦不好,房裏又不是沒有通房姨娘,好歹先養出來兒子來,甭管庶的嫡的,總歸是有了後

    徐承祖被母親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又一陣黑,最後實在忍受不了,甩脫了母親的手,逃命似的跑出了國公府,說是要去五城兵馬司瞭解軍情。那兒有他幾個發小至交,如今京中大亂方平,肯定有許多事要做,他能搭把手就去搭把手。

    這一跑就是一整天,晚上都宿在了外頭。把謝氏給氣的,又將二太太柳氏拉到屋裏好一番沒頭沒臉地訓斥。

    又隔了一日,謝氏纔得到消息,原來徐承祖回府那一日,長房的徐蔚已經回了京,但是人家一進京就先進了宮見太后和皇后,連去看望了定國公,卻偏偏沒有回府給她問個安。

    別說問安,連個帶信的下人都沒見着一個。

    謝氏一生順風順水,便是因爲搶了人家丈夫,逼死原配夫人在京中落下了個不大好的名聲,也從沒人這樣堂而皇之地給她難堪。她這個長孫女,明顯的是不打算給她臉了。

    謝氏氣得捶牀,詛咒的話說了一籮筐,然而如今徐蔚是御封的郡主,品級比她都高,便是心中再恨,拿她也真沒辦法。

    別說她這個祖母不是嫡親的,便是真正血脈相連的嫡親祖母,她也爭不過宮裏那第一人啊。

    等定國公回了府,謝氏拉着他便是一通哭,罵徐承芳不孝,父母在京中擔驚受怕,自己卻帶着妻女在外逍遙,又罵徐蔚沒有良心,回來這些天竟連個問安的人都沒上門。

    “你這些年,生生養出個白眼狼來,大白眼狼帶着小白眼狼,沒一個好東西。”謝氏總結道。

    定國公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沉悶地說:“對,我就是個老白眼狼,才能養出這麼像我的兒子和孫女來。”說完拂袖就走。

    謝氏的哭聲嘎然而止。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定國公離開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安。

    她跟了他三十年,多少風風雨雨走過,最艱難最痛苦的時候,他都擋在她的前面。不管她做了什麼,不管外人如何議論,他始終將她當作世上獨一的珍寶捧在手心裏疼愛着。

    哪怕爲她與摯友反目,哪怕爲她被先帝斥責,哪怕爲她被人揹地嘲笑譏諷,他也始終如一,從未改變。

    可是現在他變了,變的不敢直視她的目光,變的總是對她挑三撿四,變的對那個老大百般維護,變的不再事事以她爲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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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謝氏坐在椅子上,表情木然,臉上淚痕宛然。

    是了,就是自從阿芫把阿蔚那丫頭推下池塘,那丫頭命大沒死掉的那時候開始。

    定國公就漸漸變了。

    謝氏的雙手緊緊攥着,指甲都深深陷入掌心而不自知。

    就是那個命硬的丫頭,那個剋死親孃的厭物。自從她從宮中回來,就讓這個家不得安寧。

    逼的承祖送走了阿芫,哄的太后給她撐腰,硬生生將長房從定國公府分出去,仗着有了封號,再不把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祖母放在眼裏。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該狠狠心,把她跟她那短命娘一齊送走”她咬着牙惡狠狠地將這幾個字似要嚼碎一般地吐出來,彷彿這樣說了,那個扎她心的賤婢就真會如她所願,直接從這世上消失乾淨。

    也不知過了多久,彷彿一瞬又好似一世,謝氏被人搖醒過來。

    “母親,母親姑媽,姑媽”

    她回過神,正瞧見自己的侄女兼小兒媳婦塗脂抹粉的臉。小謝氏長的其實很不錯,特別是一雙眼睛,顧盼生姿,極具風情,否則也不能牢牢拴着徐承業的一顆花心,將四房緊緊握在手裏。就算前陣子在柳氏手裏吃了暗虧,也沒過多久,她就緩了回來。

    這個家,再怎麼有本事,當家作主的還是她親姑媽,僅憑着這點,她就比柳氏有優勢太多了。

    徐承祖是謝氏的頭生子,但徐承業是她的老兒子。大孫子,老兒子,老人家的眼珠子。就算將來老二能搶了老大的世子,成功上位,做了定國公,徐承業這一房也不會受虧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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