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北終記 >第八章 鐵玄苦戰
    突的,一支黑油油的騎兵宛如鋒利的鐵劍直刺入虎賁軍陣中,蕭月一看,正是襄徐精銳刺馬鐵驍。虎賁騎兵不得已裂成兩軍相抗,頓時馬蹄聲陣陣,刀光劍影,兩支威名赫赫的騎兵軍隊互相搏殺。

    蕭月乘機率軍突圍,虎賁騎兵雖是兩面受敵卻仍是糾纏不放,蕭月緊跟着刺馬鐵驍奮力衝出,但所率士兵已折損過半。虎賁騎兵忙於砍殺被圍陣中的鐵玄軍,未來得及追趕。

    圍困石廣的北都騎兵見是刺馬鐵驍,也棄圍石廣,前去增援。

    蕭月聽着尚在陣中的鐵玄士卒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和悲愴的哀嚎,心如刀絞,悲痛不已。

    眼前是陰鬱的茫茫曠野,隨風飄搖的雜草彷彿被任意割斷的屍體,天空中黑壓壓的一片烏鴉久久盤旋,像是在宣告鐵玄軍的死亡。蕭月抑制不住,眼眶溼潤,長嘆:“是我害了大家。”衆人皆不言語,氣氛沉重。

    正說着,正見突圍而出的萇樂晟騎馬飛馳,率刺馬鐵驍迎面而來,看着極度沮喪的蕭月,萇樂晟青筋暴露,紅透了脖子,張口便是大吼:“蕭月你給我醒醒這些人都是陪我萇世昭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能就這麼白死了,你知不知道”

    蕭月被萇樂晟劈頭蓋臉的一頓怒吼震醒,面色凝重,說道:“蕭月一定帶弟兄們出去。”

    “我軍連敗,不宜正面突圍。昨日與白袍苦戰,其元氣大傷,現在南面防守正是白袍軍,集我全軍之力,必可突圍”

    蕭月默默看着滿臉血漬、傷痕累累的萇樂晟,心中涌起一股熱流“伯孝能與世昭同生共死,是伯孝一生的榮耀。”

    兩人隨即集中鐵玄全軍精銳和剩下的刺馬鐵驍,向南面白袍軍駐紮的營寨衝去。

    春日的寒風裹挾着逼人的戾氣刺向急速行軍的南周鐵玄,然而鐵玄士兵們無不奮力前進,他們早已明白,此役已成爲鐵玄軍的生死之戰。

    不久,鐵玄軍行至龍源裏南面,眼前的景象卻讓鐵玄軍上下大喫一驚望眼過去,茫茫曠野盡是身披金甲、跨乘鐵馬的騎兵。

    蕭月心涼了半截,難不成北都的關中軍也來了這可是負責北都國京城護衛的禁衛軍,自己戎馬一生,也只在圍困平城時見過。

    當時北都南面重鎮大散關被西邊的突利國攻陷。突利騎兵兵勢鋒芒,北都皇帝宇文毅見狀,急命負責京城禁衛的關中軍前去救援,只留下五千關中軍防守南關,纔給南周國機會圍困平城。

    可就是這五千關中軍,竟浴血奮戰,抵擋住四十萬南周軍隊的猛烈進攻,守了十天,等到白袍軍的救援。

    關中軍皆披青龍金甲,用以顯示北都皇威。戰馬皆是選自寒山草原的騰龍飛駒,耐力極強,裝備皆是官坊所制,極爲精良,是北都國精銳中精銳。

    “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這麼多北都禁衛軍,北都這是瘋了麼”蕭月心中雖是疑惑,但面對這樣的陣勢,也只能將疑慮埋在心底。

    面前漫山遍野的關中軍所着金鎧在陰鬱天色下泛出瑩瑩亮色,眼神放出捕食獵物般的戾氣,胯下戰馬發出不絕於耳的嘶鳴,殺氣騰騰,不時高吼出:“唔喝”的求戰聲。

    蕭月注視着關中軍,粗大的雙手狠狠拽着繮繩,神色黯淡,清俊的臉顫抖不止。

    萇樂晟打量着蕭月,掌令兵又傳來白袍軍、虎賁軍向鐵玄軍圍來的消息,知是自己判斷失誤,後悔不已,驀地發現蕭月轉頭向自己看來,正以爲蕭月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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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自己,卻聽蕭月毅然說道:“千錯萬錯,皆是伯孝之錯,伯孝今當死戰,以謝鐵玄亡魂望世昭兄與諸位兄弟能僥倖存活”

    話音未落,鐵玄軍陣中,聽得一聲大吼:“石廣願隨蕭將軍戰死”只見石廣已率軍衝出,直入北都軍陣。

    瞬間,數萬名鐵玄軍迸發出驚天怒吼,像潮水般衝向北都軍陣,龍源曠野上槍劍林立,南北兩軍如同兩個龐大密集的蟻羣互相囁咬,數不盡的眼睛怒瞪,無數條胳膊揮砍,吶喊嘶吼聲不絕於耳,殺聲震天,揚塵四起,南北士兵皆至戰死方止。

    鐵玄先鋒官石廣雖深處陣中,卻神勇無比,在北都軍陣中殺出一個人堆,關中鐵騎見狀亦未膽怯,層層圍上,與之死戰。

    騎馬立在龍源崗上督戰的關中軍統帥歐陽浩字玄清觀戰後對副將林安雁字史鎮說道:“史鎮你看,那掄錘南蠻可謂勇猛,久聞你箭法非凡,百步穿楊不在話下,今日讓玄清見識下罷。”

    林安雁聞命,連忙自謙道:“哪裏哪裏,在歐陽統帥面前還不是班門弄斧。”

    歐陽浩見陣中石廣愈戰愈勇,顯得有些不耐煩:“史鎮,多說無益,快射罷。”

    林安雁連忙拈弓搭箭,長開兩隻猿臂,對準石廣,直嗖嗖的一箭。

    正中石廣左眼,石廣中箭後疼痛難忍,大喝一聲,周遭關中鐵騎皆被震住,更被眼前一幕嚇到。

    石廣忍痛拔出插在眼中箭鏃,竟連同眼珠子一起拔出,頓時鮮血噴涌而出,濺滿臉頰,只見石廣披頭散髮,滿面血色,單手拔出箭鏃上眼珠,將鮮血四溢的眼珠子生生吞下,在場關中鐵騎見之無不膽寒。

    石廣怒髮衝冠,死死瞪着騎馬駐立在龍源崗上的歐陽浩,又是大吼一聲:“北都鼠兒,盡做些暗箭傷人的勾當”說罷,一人單槍匹馬,飛馬徑直衝向龍源崗,關中鐵騎目瞪口呆地望着石廣,以爲天將,竟未做阻攔。

    歐陽浩見狀冷笑,揚起白龍槍,乘上黃鎧騰龍駒,不顧北都徵南大將軍的身份,親自迎戰。

    石廣以萬夫不當之勢衝上龍源崗,正遇迎面而來的歐陽浩,掄錘便往歐陽浩腦門上砸去,歐陽浩用槍輕輕一撥,避開錘擊,反手一挑,將石廣所舞鐵錘挑落,石廣措手不及,只能空手應戰。

    石廣正欲擒住歐陽浩長槍,不想歐陽浩以雷霆萬鈞之力直刺向石廣右胸,石廣阻擋不成,被刺中左胸,頓時左胸破開大口,歐陽浩長槍一攪一放,從石廣胸前拔出白龍槍,石廣胸前綻開了一個大窟窿,只聽“嘩啦啦”的血噴涌而出石廣應聲倒地,口吐鮮血卻仍怒目不閉,不久沒了生氣,空留得戰馬跪地,不停地舔舐已經醉臥沙場的主人。

    歐陽浩輕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石廣,嘴角微微一顫:“呵,這樣的廢物你們也收拾不了”

    說罷,歐陽浩飛馬回到龍源崗上,面色冷峻,眼神肅殺,壓抑的氣息逼得在場的北都將領透不過氣來。

    “天世七年,南周鐵玄殺了我們多少袍澤兄弟殺了我們多少父老鄉親今天,是北都國一雪前恥之日,不過鐵玄的一個偏將,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一羣懦夫”

    “林安雁傳令下去,臨戰,兵不前進者,立斬臨戰,將不顧軍者,立斬臨戰,軍不顧陣者,後隊斬前隊臨陣脫逃者,夷三族”

    歐陽浩以極其冷酷的語氣傳達了自己的命令,關中軍上下聞之無不膽寒,皆置生死於身外,向鐵玄軍發起更加瘋狂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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