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北都圍剿襄徐城的軍隊已達十二萬,襄徐守軍的境況已急轉直下。
可這還不包括即將趕來的十三萬關中軍南北雙方都很清楚,襄徐城的巨大戰略價值。
一旦襄徐城失守,南周國將失去對淮河以南領地的實際控制權,所謂的忠君之臣都將望風而降,淮河以南的天下王土都將變成北都之土。
南周國將永永遠遠只能在淮河以南的地方畏畏縮縮地呆着失去了最後一道戰略屏障的南周國,將只能憑藉着淮河之險苟且偷安,若是淮河防線再丟了,北都可怕的鐵蹄將踩着南周人的屍體橫掃整個南周平原,直至南周國覆滅。
而此時的南周國,亦或者是獨孤威,將會親手把那富饒多產、那讓北都人數十年來羨慕不已、垂涎久久的土地的拱手相讓。
這土地上是無數勤勞質樸、爲南週週辛苦耕耘的農民,是無數恬淡生活、清閒自然的寧靜農村,是富闊無比、商市雲集的繁華城市
襄徐城破的那一天,從前的安定、權力、財富、繁華都將隨之化爲烏有,隨着而來的,將是恐懼、飢餓、災難和死亡
已遷都到春華城的獨孤威似乎也在爲自己的怕死找些理由,每次朝議時,都會喋喋不休的說着:“朕這是在戰略轉移,是在養兵蓄銳”諸如此類的言論連左右服侍的宮女都聽得厭惡到想吐。
而底下朝議的大臣也已經遊離着神思,心裏盤算着如何在獨孤威倒臺之前搜刮完南周國的財富,好在國亡後,另謀高就時有足了底氣。
朝堂上振振有詞的君王與朝堂下各懷鬼胎的臣子構成了南周國開國以來最令人捧腹的朝堂畫卷。
不過,在遷都至春華城之前,獨孤威也還是做了件腦袋正常的軍事調動,他派了自己的心腹羽林大將軍安廣城,率領十五萬羽林軍鎮守周都,但給他的命令只有一個給寡人守住淮河。
李瀟昱除了唾罵幾聲也毫無辦法,唯一讓他感到寬慰的,是襄徐城裏屯了三年的糧草,這樣至少自己不會被餓死。
而令李瀟昱頗感意外的,是許多前來求見的富家大賈,來者莫不是慷慨激昂,誓言與襄徐城同生共死,還表示已經組織了些鄉團和城防軍來幫助李瀟昱護衛襄徐城,後來他才得知,只因襄徐城被圍得太快,這些商賈們連人帶財,一個也沒來得及跑出城外,不少人在城門關閉後還對着城門破口大罵
而襄徐城的老百姓聽一些逃回的敗兵說北都的白袍軍個個都是逢城必屠、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後,生怕自己一家被全滅,也是同仇敵愾,攜磚帶瓦上城牆防守。
面對着這樣混亂的形勢,李瀟昱也是頭疼不已。
他明白,此時城外的北都軍隊可是氣定神閒,等着會合關中大軍,將襄徐城一舉拿下。
“一定不能慌、一定不能慌”李瀟昱在心中反覆提醒着自己,但如何不慌張自己不過是個文官,是個殺只雞都害怕濺上血的書呆子,該拿什麼和那些久經沙場、謀略高超的凌厲戰將抗衡呢
可李瀟昱又明白,一敗再敗,一退再退,南周國已經到了輸不起的地步了,如果連身爲襄徐行政掌管的自己都不再做些什麼,又還能稱之爲人臣麼
李瀟昱喫力地踱着步,上了城牆,看着遠處茫茫的、數也數不盡的北都士兵和綿延數十里的軍營,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