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北終記 >第二十章 決死之志
    清晨,襄徐城外的天色再不似往常柔麗的南周春景,飄浮不定烏雲帶着濃濃的灰濛色遊蕩,慘叫着的墨色烏鴉久久盤旋在襄徐城的上空哀鳴,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影如鬼魅般並肩而現。

    在白袍軍抵達襄徐城三日後,北都徵南統帥歐陽浩也率領着十三萬關中軍,在天際泛起魚肚白之時,抵達了北都軍營營地,接到消息的唐誠和王懷軒一番迎接款待,其中的熱情與客套,自是不必細說。

    至此,北都國軍隊集結的二十五萬攻城大軍已全部抵達襄徐城下,白茫茫的白袍軍、灰森森的虎賁軍和金燦燦的關中軍在高大的襄徐城下,構成了一幅壯觀而又滿含戾氣的軍團畫卷。

    此刻,長達五丈,寬抵三丈的北都議事大營竟被前來接受任務的北都將領擠滿,議事營裏身材魁梧的將軍們的呼吸聲凝重長緩,使悶熱的營帳更讓人心神不寧。

    攻下襄徐城,爲北都國開拓國土,是這些人到來的唯一的也是最終的目的,他們將是死士,他們將是後輩安享盛世的前行者,當然,他們也絕不會後退。

    北都將領們再也沒有表現出之前的安閒從容,個個神情嚴峻,不苟言笑。

    他們知道無論城內是多麼羸弱的南周軍隊,攻打護城河極深、城高牆厚的襄徐城也絕非易事,此戰之艱難,絕非是兒戲,北都國耗費了巨大的人力、財力和物力的南征大業,必須以襄徐城城破而告終,否則,供養如此龐大的軍隊將會使北都國日漸空虛的國庫如同被貪婪的吸血鬼吮吸般被吞噬掉。

    這一仗,北都國同樣輸不起。

    終於,在衆人緊張而又有些期待的等待中,站在議事桌前的歐陽浩向北都將領們傳達了命令:

    “客套之語多說無益,在此玄清便略去了,攻城器械和糧草,已由公孫離將軍監運完畢,將會於明日巳時在虎賁右軍的神機營中分配予諸位,請諸位按時派人收取。”

    “接下來我將把作戰任務分配給諸位,請諸位將軍留意了。”歐陽浩的眼神中含着一個少年不該有的冷靜和成熟,吐辭清晰,淡淡的說着。

    “此次攻打襄徐城,每次總攻將被編分爲一段,一段又分爲三波,以我關中軍爲第一波次,虎賁軍爲第二波次,白袍軍爲第三波次。戰亡者十之佔六,則本波次退場進行修整,改由下一波次繼續,以此類推。至於營地駐紮防備、軍情探查、命令更改等非攻城事務,將由關中輕胄騎兵進行傳達,諸位且方寬心。”

    歐陽浩頓了頓,又開始對每日攻城的次數進行了安排:“全軍修整兩日後,即開始攻城,第一日三段,第二日六段,第三日九段,亦以此類推,直至襄徐城破,亦或至我軍全體陣亡。”

    在場的北都將領們聽了無不震驚,議事營裏的空氣中如死一般寂靜,即使是縱橫沙場多年的北都雙璧聽了也是驚愕不已如此高烈度的作戰,將會挑戰任何一個軍隊的士氣和毅力。

    “至於軍紀方面,與龍源裏的軍紀一致,在此我亦再重複一遍,臨戰,兵不前進者,立斬臨戰,將不顧軍者,立斬臨戰,軍不顧陣者,後隊斬前隊臨陣脫逃者,夷三族諸位可有異議”

    還沒等北都將領們回過神來,歐陽浩又將這種殘酷嚴苛的軍法佈置給了整個北都軍隊,北都將領們聽了更是不寒而慄,先前議事營中的悶熱之感已被歐陽浩下達的命令攆去,氣氛凝重的議事營讓人覺之寒冷無比。

    “諸位,此戰,非兵與兵之戰,非將與將之戰,非軍與軍之戰,乃國與國之戰此戰勝,北都國運將盛,此戰敗,則歐陽浩與諸位一同自刎,局勢已經到了這般田地,還有什麼可以顧忌的嗎若不攻下襄徐,我也沒臉面再去見北都國還在忍飢挨餓的父老鄉親此戰之後,他日僥倖富貴,玄清自當與諸位同享”

    歐陽浩眼神悲愴,看着眼前神情凝重的將領們,輪廓剛毅的臉龐上藏着淡淡的悲傷,他最後說的一句話語氣竟有些溫柔:“諸位,且前去準備吧。”

    北都將領們此刻已經明白,眼前這位看似輕狂的少年統帥絕不是在開玩笑爲了北都國的勝利,歐陽浩已經做好戰死的準備。

    在內心充滿對歐陽浩的無比歎服和堅定了對攻打襄徐城的決死信念後,所有的北都將領都異口同聲的呼出了那震撼人心,帶有着軍人方剛之氣的一聲:“諾”

    隨後,歐陽浩揮手示意,散去了衆將,看着衆人離去的背影,歐陽浩飽含深情地說了句:“父親,你的志向,將由孩兒代你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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