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裴弘謙狂吼着就要衝過來,被鞠景山拖住。
龍靖緊緊盯着他,道:“不錯,以前的二十五年,柳兄過得平靜、心無旁念,但他孤獨寂寞,你知道嗎認識了鍾姑娘、認識了我們,他才感受到了愛,感受到了情,感受到了人生,這一切是美好的這一切是絢麗多彩的這一切是令人陶醉的但是,你卻把這一切都毀了。”
裴弘謙目瞪口呆,心裏浮現出一抹說不出的驚恐:“不不是我我是愛他的,我不要他死”
“但你卻害死了他”龍靖望着他:“他那麼深那麼深地愛着鍾姑娘,也那麼深的愛着你,你卻逼着他放棄鍾姑娘,”他幾乎想哭了,激烈地喊:“人生能深深愛着一個人不容易,而要忘記一個人更難你逼他選擇他怎麼選擇他能放棄誰放棄鍾姑娘還是放棄你”
他痛心地搖搖頭,“不他不能放棄你們,就只有放棄自己他知道,只有放棄自己的生命,才能擁有你們兩個你明不明白”
裴弘謙越聽越難過,不由自主地想辯解:“他......他就算不死,也無法擁有她那丫頭自己也說過不可能嫁給靜言的。”
“是,”龍靖道:“鍾姑娘不會嫁給柳兄,但這並不妨礙柳兄愛她只要她快樂,只要她幸福,那麼柳兄的愛就有了意義,他心裏也會得到一份安慰和欣悅,也會感到幸福和滿足。”
“但是,你把這一點點權力也給他剝奪了,你讓他沒有了幸福的希望,你讓他失去了奉獻的機會,你讓他不得不選擇了放棄自己,你還敢說不是你害了他,你還不明白他對你的愛有多麼深對鍾姑娘的愛有多麼深嗎”
他痛心疾首地搖搖頭,“我真不懂,你們活了幾十年,爲什麼不明白人生到底是什麼愛情又是什麼無私又是什麼柳兄雖然只活了二十五年,卻比你們活了七八十年要有意義得多。”
他說完,轉身牽了冰霜的手就走,“霜兒,我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這些無情無義的人。”
“站住”只聽見一個人道:“水雲間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龍靖轉頭望着水如煙道:“你不能阻止我們離開。哦對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放開冰霜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木匣,雙手遞給水如煙,“水前輩,這是少林寺悟心大師讓晚輩轉交給水前輩的。”
水如煙聽到“悟心大師”幾個字,已是呆了,龍靖再叫了她一聲,她纔不由自主地接過木匣,打開來,木匣內靜靜地躺着一方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絲巾。她呆呆的愣了好一會,顫抖着手取出絲巾,抖開來,盯着上面的繡圖,她拿着木匣的左手一鬆,木匣掉地上,她也不管,用雙手捧着那絲巾,緊緊地注視着,絲巾上面繡着五彩鴛鴦戲水,還題着一闋詞: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
可憐未老頭先白。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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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碧草,曉寒深處,
相對浴紅衣。”
她雙手抖得厲害,幾乎握不穩那小小一方絲巾,淚涌出她的眼眶,滴落在絲巾上。
龍靖注視着她,見她內心痛苦,不由心軟了,口氣也軟了,道:“水前輩,這張地圖也是悟心大師交給晚輩的,現在晚輩沒什麼用了,請前輩也一併收回去吧。”
水如煙擡眼望了龍靖一眼,伸手接過那張發黃的地圖,口中喃喃地道:“他連這張地圖也交給你了嗎,他還說了什麼沒有要你把地圖再送回去嗎”
“悟心大師沒有說要把地圖送回去,”龍靖道:“不過,大師讓晚輩轉告水前輩幾句話。”
“什麼話”水如煙聞言立即大喜,眼眸中頓時閃動着亮亮的光彩,急切地問:“你快點說。”
龍靖望着她,緩緩說道:“大師說:世間情愛,過眼雲煙,僧俗異路,今生無緣;歲月已逝,白髮如霜,有情不老,相度殘年”
水如煙聽了,不由傷心地道:“時至今日,他還說這樣的話,”她掩面痛哭,“爲什麼你既知歲月已逝,白髮如霜,爲什麼又要說有情不老呢”
裴弘謙走上前來,道:“如煙,你也知道那禿驢是個無情無義的東西,你還理他幹什麼。”
“住口”水如煙轉頭望着他道:“你纔不是個東西,誰要你來多管閒事。自己回你的東海島上去吧,別在我這裏礙眼。”
裴弘謙被她搶白了幾句,也不生氣,只是柔聲道:“你罵我沒關係,只求你別自己生氣,爲那個人氣壞了自己的身體划不來的。”
水如煙望了望他,深深吸了口氣,伸手推開他:“你讓開。”她望着龍靖道:“小子,是他讓你們來的,對嗎沒有這張地圖你們也找不到這裏的。”
“是的,水前輩,”龍靖忙道:“我們四處求醫時,得知尊師傳下了前輩醫術,可不知前輩身居何處,轉展得知前輩乃悟心大師故友,因而求悟心大師告之,大師就讓我們來了。”
水如煙看了看手上的地圖和絲巾,又道:“這張地圖我畫了送給他有五十年了,實指望他能按圖來找我,卻不料他將圖給了你們。”
“這死禿驢,”裴弘謙氣憤地罵道:“你不來就算了,拿什麼東西來嘛,還說什麼有情不老,你倒是不老,卻還要如煙等下去麼”
龍靖忍不住道:“裴前輩,悟心大師是在幫你呢,你還罵他。”
“他幫我爲什麼”裴弘謙不信:“他說了一些鬼話,讓如煙這麼傷心難過,怎麼會是幫我呢”
龍靖笑道:“悟心大師的話意是說:水前輩對他的情愛已是過眼雲煙,早該忘卻了;而水前輩幾十年來歲月已逝,白髮如霜了,如果有人對她用情不老,就應該和他相依相偎度餘年裴前輩,你想想,這不是在幫你麼”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