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子上說,莫菡嫁給嚴訣的第八年,嚴訣找到了自己自小流落在外的親妹妹,可是這件事在冊中僅僅是一筆帶過,之後不要說記載迎接他妹妹回宮的大典,甚至連她的名字名號都未曾提到。
那個女人,就消失在了這浮屠城的歷史裏。
白僖有一種感覺,彷彿這女子的存在,連記史的人都不清楚,或者說不敢寫進去。
終於有了突破口,白僖自然欣喜,她幾步便走到唐久綏的房間。
“我發現一件事,可能對我們有幫啊”
她推門而入,邊說話邊翻着手裏的冊子,一擡頭卻看見地板中央坐着上身裸着的唐久綏,一句話生生噎住。
白僖連忙將頭扭過去:“唐久綏,大白天的,你這是在幹什麼”
她還未從方纔看見的一幕冷靜下來,眼前彷彿還是他精瘦卻結實的胸膛,那胸膛之上還有着一片似乎在動着的彩繪,只那一瞬,她並沒有看的很清楚。
只依稀覺得,像是一條騰飛於一片五彩祥雲中的金龍。
身後先是傳來唐久綏的輕笑,然後是一陣穿衣的窸窣聲。
他說:“我那日發現邱彧喜歡在屋內裸着上身,於是便好奇原因,就自己試了試。”
感覺到他已經穿好衣服,白僖轉過身來,輕嗤一聲:“什麼事都往邱彧的身上推,你真的是一個好公子。”
“我也一直這麼覺得。”唐久綏毫不臉紅的點點頭。
二人說回正事,白僖將自己在城歷冊子上的發現告訴他,他也告訴她,自己和邱彧這邊也有收穫。
“什麼收穫”
“浮屠城北部有一縉塔,原是一座仙塔。可是幾年前有個不知是妖還是魔的人佔了那座塔,每日奴役欺凌塔中的仙派弟子,讓他們成日尋找能使凡人長命千歲逆天改命的法子。若誰的法子試了之後若不可行,便會被取了魂魄吞掉。”
白僖聽完並未意識到重點在何處。
見她還在等他的下文,唐久綏說得更明白了些:“其實這也是你剛纔跟我說了嚴訣有個神祕妹妹之後纔想到的。我原本只是和邱彧出去蒐羅了些近些年整個浮屠城的奇聞怪事,聽了你的話才知道這件事應當有關係。”
“嚴訣假死失蹤、與他深愛的莫菡卻看起來對他恨之入骨。還有個神祕的親妹妹不知去向、那縉塔上的人又突然要給凡人逆天改命”白僖自言自語,恍然大悟。
唐久綏點頭,又搖頭:“嚴訣只是一個凡人,可如果縉塔中的那人法力可以鎮壓整座塔的人,那他很可能已經不是嚴訣了。可能是,恢復了仙力的隼鶻。”
二人說了這一會兒話,白僖看了看四周,問:“邱彧去哪了,我剛纔路過他房裏沒見到人,也不在你這裏”
“不在。”
“哦。”她下意識點點頭,沒有在意。
白僖離開後,邱彧才從屏風後走出來,手上還沾滿了瑩藍色的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粉末。
方纔他正在屋內給唐久綏療傷,白僖推門進來,唐久綏連忙把他推到屏風後,亦來不及穿上衣裳。
“公子,”邱彧看看手掌,又看看唐久綏,“療傷中斷了太久,那條藍蚺已經死了,我只能夜裏再去抓”
藍蚺,一種怪蛇,在六界人眼裏毫無用處,實際上卻是可以修補四魂人魂魄的珍貴藥材。其遭受明火快死之時噴出的毒液,便是修補魂魄的良藥,只可惜那藥留不得,只能當時便用,否則便會隨蛇身一樣化爲粉末。
方纔藍蚺在邱彧掌心受火,二人就等着得了藥給唐久綏治傷時,白僖就推門而入壞了事。
“公子,你爲何不告訴姑娘你受傷了沒準姑娘還有方法助你恢復的快一些。”
“這傷無大礙,而且我是被四魂界法術所傷,她不一定幫得上忙。”
“怎麼無大礙,能不能幫上忙那也要試試才知道,我要去告訴姑娘。”
“別去,”唐久綏皺着眉,語氣重了些才把已經邁出門的邱彧喊住,“她面冷心熱,知道我受傷一定會想着幫我,如果發現她自己卻看不懂這傷也幫不上我,如她那麼驕傲的人,一定會鬱悶。”
邱彧站在門口,走也不是,回來也不甘,咬着脣:“那難不成你就打算一個人對付那些人嗎你明明知道他們是少桀公子派來的,一定不好對付。”
少桀公子,唐少桀,四魂界安界師,掌管四魂界和六界相通的八門,保障七界互不來往各自穩定。
唐久綏的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