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說着過段時間就把流戈抓回四魂界,可是白僖其實很清楚他心裏也有糾結。
他有一天曾給她提了一嘴,他問她:“你說,流戈錯了,可是四魂界皇族又何嘗沒錯”
他那時緊緊皺眉,似乎這個問題使他不是那麼好受。
皇族靠昇昇火壓榨統治平民不算,甚至都不會給荒地的流放之人提供昇昇火。荒地之人被逼無奈,琢磨出了用散落的亡者第四魂製作四魂燈的法子。然後此法被皇族發現,他們就把荒地的可憐人殺的一乾二淨
痛失所愛,流戈纔在皇城門前犯下屠戮千人的罪行。
“如果我那時沒有沉睡過去,雖說只是一個沒什麼實權的界主,可也應該能阻止他們殺荒地那些人吧。那樣是不是就不會有那一千條無辜的性命,也不會有邱彧受傷這些事情”唐久綏問白僖。
他哪裏是在問她,分明是在自言自語,然而問題太難,怕是天都不能回答。
那時皇城嚴查私制燈火,違禁者一律斬首示衆,皆是在唐久綏身變沉睡的那些年,由唐少桀和皇城人發起的暴行,目的就是使皇權成爲界內的絕對威嚴。
唐久綏醒着時也只是個沒什麼話語權的界主,更何況他正值身變之際,只能像死人一樣沉睡。
“身變”白僖聽到這兩個字,問他。
“嗯,身變,”他指了指自己的後背,“修爲達到一個境界,四魂人就開始有了魂脈。有的人體質好,可能只是簡單睡一覺就會出現。可是體質不好的人,可能要陷入沉睡很多年,纔會使魂脈完整浮現出來。魂脈從無到有的沉睡過程,就是身變。”
“魂脈有何用處”
“看着好看”唐久綏說着自己就笑了,“魂脈就是四魂人第四魂成熟後的體現。每個人的其他三魂從始到終都沒有變化的可能,而只是代表着人與人的不同。可是第四魂不一樣,我們的第四魂如果有意的去修煉的話,完全可以成爲背在身上的第二條性命。”
白僖略微喫驚,瞟了一眼他的後背:“把一條命就這麼背在背上,然後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拿出來用掉”
白僖若有所思,似想到什麼一樣問他:“那是不是魂脈脈絡越複雜的人,越厲害”
唐久綏點頭,表示她理解的沒錯。
“怎麼,難不成你還見過其他的魂脈嗎邱彧修爲未成尚且沒有,六界的你見的那些四魂人大都生在人間也不會參透修煉之事”
他話音剛落,就見白僖擡起手指着一個方向,是海上的方向。
“海上曾經有個王,我見過畫他的仙畫,他背後就有魂脈。”她看向手指的方向,似乎在回憶當時所見。
“什麼樣子的魂脈”他問。
“很複雜的魂脈。蜿蜒曲折,交錯盤桓,讓我看到的時候,甚至以爲那是一幅刻活在皮膚上的山川河海大地圖,”白僖腦海中想着那幅畫,“而且他,連一個正臉都未出現在畫裏,僅僅是一個執刀的背影,和露出的一隻眼睛,就讓人知道他一定有很多故事。”
只是可惜了。她原本有機會聽到別人講他完整的一生,可是誰想最後只聽了一半。
她眼神越來越深遂,彷彿看向未知的遠方,唐久綏看了半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們兩個是怎麼把話題從該不該抓流戈說到這個什麼海上的王身上去的他有點費解。
“如果我最後決定帶着邱彧還是要去抓流戈,你接下來會幹什麼”
他原本想轉個話題,卻不想一開口就問出了這種問題。
其實早晚也要面對,他和邱彧不可能在這天之邊一直待下去,而白僖也不可能在流戈之後就不再找四魂人。
就像上一次在寒山之巔分別一樣,他們一定會分別。
“我”
見他神色認真,白僖想了一陣,剛要開口回答,就被二人身後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打斷。
“她去哪裏,和你有關係嗎”
這天之邊是什麼地方是白僖和步履的地盤。
白僖會回來。
步履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