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張蘋回到家的時候,張強坐在沙發上在等她。

    見到她,有點疲憊的揉了揉眉頭,問:“蘋蘋,今天見了誰”

    張蘋想到今天保鏢錄音的行爲,有些氣惱,問他:“阿爸,你覺得這樣監視我真的好嗎”

    張強看着她,帶着同情的眼神,然而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嘆了一口氣。

    他說:“蘋蘋,你們發展到什麼地步了你喜歡他麼”他有感覺,那個曾經殘害他獨女的傢伙出現了。

    張蘋站在那裏很是糾結,她總覺得自己被下了什麼蠱一般,對着張強連半點謊話都說不出,她一開口,便不是自己想要藝術加工的話:“阿爸,我跟他互相表白了,他說我是他一直等待的人,我覺得我喜歡他,我見過那麼多的青年才俊,唯獨只對他會臉紅,會心跳。”

    張強有些難過,他沉默着看向張蘋,久久不再說話,像是要透過她,看到自己已逝去的女兒一般,很久以後,他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輕輕的咬着牙說:“你解下項鍊吧。”

    像是有一道光從張蘋的眼睛閃過,她的眼神漸漸清明起來,帶着點不同於剛剛羞怯的冷冽。

    “明天你還去麼”張強問她。

    “還是得去的。”張蘋冷着一張臉回答她。

    天剛剛亮,一輛小小的轎車從張強的度假別墅無聲無息地駛出。

    張蘋便坐在這輛車上。她今天穿得十分豔麗,這種色彩是平時張蘋並不會穿的顏色,一身深紫色的連衣裙,料子是綢緞的,邊角都點綴了寶石,頭髮也一絲不苟的盤了上去,用一排小小細細的珍珠夾子固定着,脖間依然是黑色的玫瑰項鍊,而脣上的口紅塗得十分豔麗,是濃烈的桃紅色。

    車子是往葉暮秋別墅的方向行駛的,張蘋坐在車上,面無表情,偶爾看向窗外,車窗反射出張蘋的臉,她看向車窗上自己的倒影,有一瞬的迷茫。

    她已經想好了無數個同葉暮秋撒嬌的方式,甚至想好了怎麼同他說,要一起私奔的話題。

    車子駛入別墅之前,她讓所有人都不許跟過來,自己去摁了門鈴。

    鈴聲響了好一會兒,纔有人來開門,她見着葉暮秋懶懶的靠在門上,遠遠看着她,似乎目光很陌生的樣子。

    “暮秋,是我”她揚聲,揮動着手臂,一臉的開心。

    “今天怎麼穿成這樣,我一下子都沒有認出你。”葉暮秋看向張蘋,她這個誇張顏色搭配的讓他眼睛有點辣,張蘋明明是朵小清新啊,她這個長相就不能這麼打扮。

    估計是爲了能夠顯得自己更加漂亮吧。

    也算是個傻女孩。

    葉暮秋有點想笑,見她一臉嚴肅的走過來,伸手想去揉她的頭髮,然而她今天頭髮梳理得特別光滑,他舉着個手,怎麼也落不下去。

    “怎麼想起來梳這麼老氣的髮髻”她這個髮髻並不是青春無敵的花苞頭,更類似於年紀大的人盤着偏下的髮髻。

    張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我覺得這樣想的我比較穩重。”

    葉暮秋將她迎進來,他倒是覺得張蘋有種小女孩扮作大人的感覺,這感覺並不令他討厭,反而有種想笑的感覺。

    他給張蘋泡了一杯咖啡,問她:“待會兒我們去遊湖,還是好好的教你騎馬”

    張蘋的表情十分嚴肅,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說話,爾後她擡起眼看向葉暮秋問他:“你喜歡我麼”

    葉暮秋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他很想做一些親暱的動作,然而今天張蘋的穿着實在讓他下不了手。

    “當然喜歡你,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後來,我做了個夢。”他微微笑。

    張蘋歪着頭問他:“你夢到了什麼呢”

    “一個可怕的夢,我夢到你被別人殺死了你躺在那裏,毫無聲息,也不會再看向我了”葉暮秋眯着眼睛看張蘋,對方一臉笑意的同自己直視,一點都不介意他的話。

    “然後呢”她問。

    “後來我在夢裏就開始後悔了,因爲我知道,你對於我來說,或許是不一樣的。我喜歡你,所以在眼睜睜看你被殺的時候,我無力去阻止,那種心情呀我真的沒法形容”葉暮秋停住了。

    因爲他看見張蘋在笑。

    “暮秋,我聽了覺得心裏好甜,今天來我是有事想跟你商量的,也是困擾我的一件事情,既然我們打算髮展成爲情侶,那麼有的事情,我想能跟你一起共同面對。”張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動也不動的看着他,貌似在等他的答覆。

    “嗯,對的,阿蘋,我喜歡你這樣同我共分享事情的感覺。

    ”葉暮秋將手放在了張蘋手上,示意她勇敢的說出來。

    “是這樣的,暮秋,我的爸爸總是給我安排各種的相親會,相親對象都是他所認爲的青年才俊,然而他喜歡的才俊,並不是我喜歡的那種。”

    “我昨天提了同你相識。”她垂着頭。

    葉暮秋很驚訝,他有點佩服這個張蘋的行動力:“你爸爸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張蘋點點頭,她用一種央求的眼神看葉暮秋,輕輕問他:“要不然,我跟你走吧,我們離開這裏,以後都守在一起”

    葉暮秋顯然被她的提議給驚到了。

    他並不想讓張蘋再攪進所有的事情裏。

    他嘆息着勸張蘋:“沒有什麼是兩個人解決不了的,我們先嚐試着跟伯父溝通吧,萬一伯父就覺得我不錯呢”

    張蘋對他的拒絕似乎十分驚訝,她張開嘴又閉上,她問:“要是爸爸一直不允許呢”

    葉暮秋抱着她,哄她說:“在外的日子肯定很不舒服的,我們還是留在爸爸身邊,用行動感化他老人家吧,你忍心將他一個人拋下麼”

    他看張蘋還想說些什麼,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巧的禮物盒子,遞給張蘋,示意她自己打開。

    張蘋有點疑惑的接過來,緩緩打開盒子,那盒子中放着一個古舊的相片吊墜的項鍊,她十分疑惑,擡頭看向葉暮秋。

    “你說,黑玫瑰項鍊是你的護身符,那是你爸爸給你的,我今天也送你一個護身符,這是我從小帶到大的項鍊,是我爸爸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遺物,裏面的相片是我小時候五歲的照片,我希望你能夠戴上它,讓它也保護着你。”他深情款款看向張蘋。

    張蘋順着他的話說:“你對我真好,暮秋,黑玫瑰是爸爸給我的一直沒有離身的護身符,如今我也想同你做一個交換,讓你也有屬於我的守護。”

    她將葉暮秋輕輕推在沙發上,緩緩站起身來解下脖子間的項鍊。

    她並不將項鍊直接送於葉暮秋的手上,她用食指勾住項鍊,那黑色玫瑰的墜子在葉暮秋的眼前盪來盪去。

    “這個動作好調皮。”葉暮秋不疑有他,眼睛看向那墜子,他以最慵懶的姿態同張蘋說話,此時此刻絲毫沒有任何防備,然而,隨着墜子的搖晃,他神奇的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越來越重

    越來越

    不消片刻他便失去了知覺。

    等到他重新擡起頭來的時候,目光微微呆滯,同平時的他有了很大的不同。

    張蘋看他的表情和眼神,默默垂下了眼,嘴角帶着一絲笑意走向房門口隨手關了房門,她又緩慢地走回來,找了個椅子緩緩地坐了下來,同時摁下了錄音筆。

    “葉暮秋,你曾經見過我麼”

    葉暮秋的眼神呆滯,過了好半天,他回覆到:“見過。”

    她又問:“我是誰”

    他語調毫無波瀾地回覆到:“張蘋。”

    “後來我又去哪裏了”

    “被姑姑殺死了。”他呆滯的回答。

    “姑姑是誰”她又問。

    “是姑姑就是姑姑而已。”他咬定並不回答。

    “叫什麼”

    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許久之後,他回答:“是姑姑。”

    即便是像她這樣高級催眠師,也無法讓一個意志堅定的人說出所刻意要保守的祕密。

    她想了想,想起張強之前提出的最痛心的一個問題:“爲什麼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要殺害張蘋你們完全可以不用要她的生命”

    他回答:“並非我所願,姑姑想要殺了她,因爲她覺得我對她有不同,因爲我對她下不了手。”

    她輕輕摁掉錄音筆。

    問了兩個十分私人的問題。

    “爲什麼不想帶我走,因爲知道我不是張蘋麼”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這個人,木然地回答:“並不是,不論是誰,我都不想帶走她,我不想帶走任何人的原因是不想再有任何人再遭遇張蘋那樣的事情。我本意並不是殺戮,也不是針對無辜的人。”

    她便陷入沉默之中,許久之後一聲長嘆。

    最後一個問題,是千萬傻女人都會問的話,她輕輕問:“你喜歡過我麼”

    他一字一句的呆滯回答她:“我喜歡過張蘋。”

    淚水從她臉上滑落下來,她轉頭,催眠他:“暮秋,跟我走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