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槐突然指着程曦,對許品來說:“我不要去那個海岸之上的時候再看到他,你看着辦”

    程曦臉上的肌肉劇烈的抽搐着,一雙被火燒壞的眼,就算眼皮無力的垂落耷拉無法用力瞪圓,也能感覺到他從鬆垮的眼皮下,那細小的露出一線的眼神裏透露出的憎惡和狠辣。

    “好的,程曦,你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不會虧待你的,你過來”許品來朝着程曦揮揮手。

    程曦雖然有千般不甘,依然恨恨地跟了過去,不知道許品來在他耳邊說了什麼,程曦緊握在腿側的手終於不再那麼緊了,逐漸放鬆下來,面色也好看多了。

    “我的東西不會給程曦一分一釐,如果你違背誓言,我就寧死也不會帶你尋找寶藏”葉槐淡淡地在籠子裏飄來一句。

    這些話徹底激怒了程曦。

    他扭頭要說什麼,許品來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朝他搖搖頭。程曦眼睛紅紅的氣憤得很。

    “許品來,你最好記住你今日所說所承諾的,我不要很多,我只要我該得到的補償”他渾身似乎都在顫抖,一扭頭,惡毒的視線同葉槐對視。

    葉槐坦然地笑:“程曦,你還要臉麼,這世上有什麼是你應得的補償,你之前那是自作自受啊,自己縱火燒自己需要什麼補償啊,補償你火種自己在涅槃重生一次麼,再說了,這些報應本來就是饋贈給你的別忘了你當初放火可是爲了加害別人呀”

    頓了頓,葉槐像是想起什麼一樣,露出個嘲諷的笑容:“對了,唯一可以追得補償的應該是葉夜羨吧,她饋贈了你一瓶濃硫酸啊,你怎麼不追在她後面用鐵棍戳她”

    這樣淡淡的嘲諷和直戳人心的言語,的確是葉槐最擅長的,也是程曦最爲憎惡的,配以葉槐那嘴角天生嘲諷的笑容,徹底將程曦最後一絲理智擊垮,他撲在鐵籠上,像個猛獸一樣呵呵喘息。

    “你閉嘴,你不配提到夜羨,你一點都不配她爲你付出那麼多,你真是個垃圾你知道她爲了你,對所有人,包括自己有多狠心麼真可悲”他居然一點都不恨加害自己的葉夜羨。

    葉槐絲毫不懼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都沒有折損:“啊對啊對啊,她是你的女神,不僅費盡心思爲了我生了一個男孩,還用盡你的資源爲了我謀取所有的利益,我該同情你,還是該讚歎你的女神”那些年,他被親情友情所矇蔽,身邊的親信明明將有力的證據放在他的面前,他都選擇了將它們鎖在自己的抽屜裏。

    之前葉夜羨的胡鬧,蠻橫的攔截自己的合同,設計自己的工廠流失貨源,他怎麼會不知道豐糖那樣溫柔的女人怎麼樣會那樣死去,那樣毫無尊嚴的像個牲口一樣被快運回去,自己的家業爲什麼會被瓜分得四分五裂,全部流落別家,他其實心裏都有數的,在這裏被囚禁的日月裏,他想了又想,怎麼會不明白這其中的事情。

    “你們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都在看着呢”葉槐並不想同他多囉嗦,埋頭開始喫午餐肉,哪怕程曦惡狠狠地拍着籠子的鐵柱,他也再也不曾擡頭看他一眼。

    還有三天,他要在許品來鬆懈的時候,先他一步逃出去。現在對於他來說,機會太好了,麻醉針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打了,估計是爲了讓他養足精神去出海,所以給予了他足夠的時間恢復體力。

    果然到了第二天,程曦破天荒的從密室裏出去了。

    這些年來,程曦一共出去過兩次,一次是葉夜羨的生日,他爬出去,爲葉夜羨買了一堆首飾寄了過去,回來的時候,喝得爛醉如泥,一邊看着葉夜羨現在的照片一邊罵葉槐,渾渾噩噩很多天,才恢復過來。

    另外一次是喝醉了爬上去到處亂晃,被幼年許鐸看見,許品來知道後大怒,幾乎動了把他丟出去的心,大概兩人彼此知道的醜事都太多了,最終不了了之。好在程曦常年寂寞,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會喝醉了來嘲諷葉槐的時候倒豆子一樣說出來。

    這一次他又躡手躡腳的爬了出去,葉槐等了3個小時,發現許品來並沒有將他提進來,說明許品來也並不在監控器前,於是他卸下鎖鏈,從密室裏面,逃了出去。

    驕陽熱烈,將所有的光華都照遍這片綠蔭滿地的高檔別墅。

    雖然已經是中午,然而在這昏暗的房間,依然伸手不見五指,像是在深夜中一般,因爲厚重的窗簾將屋子外所有的光源給阻隔了。

    坐在桌角的某個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癱坐在那裏,偶爾伸手在桌上恣意的摸尋,摸到了酒瓶,毫不猶豫拔了塞子就往嘴裏面倒。一邊喝着酒,一邊默默流淚。

    黑暗之中,涕淚交加的臉龐被主人用衣袖胡亂的擦拭着。

    這是葉夜羨第二個星期這麼頹廢着了,自從葉暮秋戳破了最後那層窗紗以後,她覺得所有想要隱瞞的隱私都沒有了。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解脫感呀。什麼復仇啊,愛情啊,要計較的東西似乎都離她遠去了呢。

    一週一次的呼喚靈魂歸來的事情她也不再做了。以前葉暮秋在的時候,大哭大叫,總有人陪着她,不管多狼狽,還有個扶着她,好好服侍她的孩子,如今葉暮秋一走,她頓時覺得整個人生都空寂了。

    都做了這麼多年了,要是葉槐願意回到她身邊,早就回來了。

    她哭着站起來,腳踢開了好幾個空掉的酒瓶。

    門外有嘈雜的拍門聲,咚咚咚響了幾聲歸爲寂靜,應該是日常送信的工作人員,以前家門口有葉暮秋裝好的郵箱,他走了以後,郵箱不知道被誰惡意破壞了,送東西送報紙的都會拍拍她的門,然後離開。

    葉夜羨愣愣地站在那裏好久,走到門口,輕輕拉開門,門外刺眼的陽光,讓她好一陣不適應。

    門口堆積着一堆信件和報紙。

    門口百米外的鐵柵欄門大開着,以前合着有警報器貼着,葉暮秋那天走了以後,她拼命追出去,打開了所有的防護系統,就讓大門這麼敞着。

    恍如隔世。

    她站在那裏,木然地看向自己手裏的信件,各色的信封,各種的名頭,一封一封的,突然有一封信件映入她的眼簾。

    上面寫着,親親吾愛羨妹親啓。

    這種口吻,這種語氣,只有一個人用過,讓她噁心了半輩子的那個人。那個時候,她用得上他,也憎惡着他。

    同葉槐恩愛糾葛的時候,他一直陪着她,度過了那些難捱的日子。

    也給她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噩夢般的記憶。

    很多年前,葉槐失蹤以後,他也跟着失蹤了,她知道他並沒有死,當初一瓶濃硫酸潑過去的時候,她有多希望這個人就死在火堆裏面了。可是這個人沒有死,並且病態的記掛着所有關於她的一切,有一年過生日的時候,她收到一個巨大的箱子,外表是粉色的,繫着粉紅色的緞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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