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這樣,弟妹那樣的女孩子,十個你我,都未必打得倒她,你就擔心擔心你同父異母的哥哥好了”他突然覺得很委屈,爲什麼那麼強悍的女人都有同情啊,他都已經被逼到快要崩潰了,卻沒有人同情他一下。

    “嗯嗯嗯,你有什麼廢話請快說好嘛”豐知行並不想聽他廢話,尤其他提到了曾經攻擊過沈琉,他一想到這人曾經對他又萌又軟的小六曾經下過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什麼血脈相連的兄弟啊,自己真是被他那信裏可憐兮兮的語氣給蠱惑了,大老遠看這麼個神經病。

    “哎,你別那個眼神看我,我要說的是之後的事情,我跟你們分開以後,就認識了個很很詭異的女人。”

    “是感情上受挫了麼”豐知行想到自己不被小六理解時,單戀的苦悶,突然心生同情,拍了拍坐着的葉暮秋。

    葉暮秋卻繼續搖頭:“不不不,不是感情受挫,我很久之前爲了奪得葉槐那幾條黑色玫瑰項鍊之一的一條,也就是張強家那條,曾經誘騙過他的獨女張蘋。”

    他這麼一說,豐知行立刻便有了印象,畢竟張蘋那張被挖了眼睛,隨意拋屍在邊境線上的報道太出名了,事後他家小六還傻乎乎的爲了宏大元的事業跑去應聘做張強的乾女兒,他一直對這件事情很是不滿,他張強是個什麼東西,居然腆着臉,堂而皇之的讓他家小六做誘餌,引那幕後的兇手。

    “張蘋是我騙走的,然而她走的時候,因爲極度愧疚自己的父親,認爲自己脫離了張家,就不該帶着張家任何一樣東西離開,所以她並沒有佩戴那條黑色玫瑰項鍊離開,而我哄騙她的理由卻是爲了那條項鍊。”

    “”將她哄騙回去以後,我突然發現姑姑所渴求的東西並不在她的身上,張蘋那麼單純,對我又溫柔有加,說真的,我當時真的很不希望她有任何不測,她雖然長得一般,當時性格十分乖順,我起了放她歸去的心。然而我在早晨偷偷放走了她,下晚的時候,姑姑就尋到了她。”

    “她見過我跟姑姑的樣子,又讓我起了憐憫的心,姑姑覺得這樣的女孩子留着只會讓我意志變得更加軟弱,她憎惡張蘋的一雙眼,那雙眼算是張蘋最出彩的地方了,她長得普通,但是一雙眼睛卻是黑白分明,透着無限溫柔之意,她看你的時候,你會感受到她真情流露的在看你,眼波流轉的時候,你便覺得她雖然不算個漂亮的女孩子,但是絕對是個能夠吸引你眼神的女孩子。然而姑姑十分不喜歡她的這雙眼,她說這雙眼生的十分不討喜,像極了她平生最討厭的一個女人。”

    “我事後想一想,她平生最討厭的女人,大概就是葉槐最愛這的豐糖了,大概溫柔的女人,眼神都是一樣的,姑姑受不了這個眼神,當着我的面將她一雙眼睛給挖了,我從此心裏就存了愧疚之心,如果我再勇敢一點,敢於反抗姑姑,張蘋大概就不會無辜的死去,她是所有我殺的人中,最爲愧疚的。”

    “我之後遇見的那個女人,便長得跟張蘋極爲相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臆想,我甚至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否真實存在,因爲所有關於她的一切,我如今都記得模模糊糊,我只記得我跟她相處了不短的時間,這段時間,我每每跟她相處,都會想起跟張蘋相處的點點滴滴,我越是回想,越是心驚,原來有一種感情是在回憶裏完善的,她有五分好,我的回憶和愧疚就會給她加上另外五分好,等到我再遇到一個同她相似的女人時,我便覺得往昔的心裏是住着張蘋的,她已經不知不覺在我心中成爲十分女神。”

    豐知行是認可他這種說法的,人類是一種會腦補的動物,通常愛得死去活來,不過是腦海裏腦補了種種愛情曲折,思慕失去的戀人,總覺得後來的人不如故人,只是因爲在漫長的

    回憶之中,人類不由自主的將記憶裏的那個人美化,直到自己虐到自己無法忘記。

    “那後來呢你有沒有抓住張蘋的影子”豐知行問他。

    大概是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久,葉暮秋滿臉疑惑的回答豐知行:“我不知道後來自己是不是喜歡她,或者她是不是喜歡我這個張蘋的影子,對影子,好像將我跟她的所有記憶謀殺了,所以到現在,我甚至回憶不出她具體的樣子,如果想到她,我的腦海只會出現長得好像張蘋這個概念,所以我好怕這個影子也是我臆想的產物。”

    他繼續往下說:“我跟她交往的時候,被張強發現了,捉了回去,囚禁了一段時間,他們對我除了最初的辱罵和毆打,之後居然沒有進一步的舉動,我被姑媽救走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多加防備,似乎已經解了心中的那一口惡氣,任由我去了。”

    “我跟張家的這樁公案,徹底就這了斷了,我這段時間以爲他們會四處尋找我的下落,然而我發現,張強似乎已經看開,將黑色玫瑰的項鍊都交由許氏集團的許品來,不再過問其他相關事宜了。”

    豐知行聽他這麼說,居然也替他鬆了一口氣問:“這樣不是很好,我雖然不認同你以往的殺戮行徑,然而我也無權指責你什麼,你這樣從葉葉姑媽那裏走出來,從今以後不再做她的工作,過自己的日子不是很好麼”

    葉暮秋嘆了一口氣:“要是真的那樣就好了事情才真正開始”

    他像是被凍着一樣,打了個哆嗦。

    伸手抱着自己的胳膊,搓了好半天的胳膊,才又開口:“我從張家逃出來以後,張蘋就來找我了。”

    “張蘋她不是死了麼”豐知行問他。

    葉暮秋苦笑:“是啊,她早就死了啊,她死了還來找我就很不妙了麼,她每天晚上都來找我,一開始我以爲是做了噩夢,她每次來找我的時候,都會陪我天南海北的聊天,到處遊歷,那些畫面根本不像是在做夢,就好像她真的陪在你身邊,其實上半夜的夢啊,還是挺甜的,下半夜開始,她就開始問我,她有什麼不好,我要那樣對她,她的容顏就會變得十分可怖,五官流血,眼窩黑洞洞的哎,都不好形容,總之怎麼嚇人就怎麼來。”

    “哎,後來就沒有甜蜜的時候了,黑夜裏只要閉眼睛,就能看到她流着血的樣子,再到最近,她白天也出現了,有時候我扭頭的時候,會看到自己的肩膀上有她的手扶在上面,前段時間我來這裏,尋求高僧的幫助,高僧給了我這些符咒,並沒有什麼大用處,我將它們貼在屋子外面,夜間的時候,她來咬我,將我的手背咬掉一塊皮”葉暮秋伸手給豐知行看,果然有一大塊被咬的痕跡,咬的人像是恨極了一樣,將一整塊皮都撕裂開來。

    “不要用懷疑的眼神看我,我不可能自己咬成這樣的傷口的,我就算癔症發作了,也不會對自己這麼狠吧”他看向豐知行,後者皺着眉頭看他,一臉的迷茫。

    “對了,你看看我的耳垂,她說要取走一小塊肉,讓我記得”他撩起自己的頭髮,他的耳垂糊着好大一坨血跡,看樣子的確缺少了綠豆大小的肉塊。

    會不會是夢遊時對自己做下的事情呢豐知行很想這麼說。

    然而他一觸及葉暮秋快要崩潰的眼神,又將這句話吞下去了。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從自己的脖子上將從來不離身的菩薩玉佩給解了下來,伸出手來,小心仔細的替葉暮秋帶上了。

    葉暮秋沉默着任由他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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