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夢爲馬,不負昭華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月下交心
    昭華嘴角一抿:“這世間涼薄的又豈止是人心,是爲財物、權勢亦或仇恨所支配,卻唯獨忘記回頭看看自己的真心。”

    我皺了皺眉沒,反嗆道:“那皇上被支配的又是什麼,是權勢還是自己的真心,即是看透了這世間萬物,又爲何困惑其中,深夜來此處呢”

    昭華好似失神了般,喃喃自語:“是因爲看透了,纔會如此困惑不堪,難逃其中。”

    我瞧不真切,便上前說:“皇上今夜格外感傷,說出的話竟再不似從前那般浮華,莫不是古麗受了傷,已然開始傷情了”

    說是古麗是我的人魂所造,但被自己害成了這番天地,我心中免得要氣上一氣,這火便記在了皇帝老頭上。

    他也不怎麼惱氣,看着月光說:“你本就該是這副性子,卻爲了想要得到珍視的東西,隱忍下了心中所有的不安,那時你可曾怨恨過我不在身邊,亦或是負了你的一片真心。”

    我自以爲他說的是曾經許過誓言,便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可話音一落,皇帝老再無言語,好似被我方纔的話所傷到深處。

    但我卻以爲,像他這等是在三千粉黛花叢中走出來的,大抵是承受得住這一兩句刻薄話的,殊不知也是這兩句刻薄話,讓我在之後被反傷的厲害。

    月光甚幽涼,照的人心亦是,我看着皇帝老默然轉過了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卻不知爲何牽動了腳步,也隨着他一同往那處走了過去,大抵是這段情我還有些記恨。

    約莫走了有近半響,皇帝老在前方一處幽靜地停下來,也不理會石凳上的落葉,一甩常服掃清了上面,拍了拍示意跟在身後的我坐過去,一同陪他欣賞此間只有一半的月亮。

    我點頭,踏着落葉走過去。

    他身上獨有的檀香味四溢,一不留神便竄進鼻尖,惹得我心尖止不住發顫。

    忽而他轉了頭,湊近了我輕聲說:“你可知那日我瞧見古麗時,心中想起的人卻是你,那份旁人學不來的靈動。”

    我朝石凳外側悄然挪了一挪,嘴角抽出,淡笑道:“是麼大抵是相貌相同,品性不同,最後的結果看來,只不過是您格外中意這個調調的罷了”

    他在黑夜裏注視着我,說:“也是,你這個調調的也只有纔會格外中意。”

    這話起初聽着並無大礙,但卻不能在心尖揣摩。

    我這廂卻揣摩了多次睚眥欲裂,倒映在頭頂不甚明亮的月光中,好似從深井中攀爬出的幽鬼,甚爲駭人。

    皇帝老卻啞然失笑,伸手攏了攏我發間有些凌亂的碎髮:“品行雖差,但幸在這份靈動極佳,甚爲討喜的很。”

    我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一臉怪異的表情僵住。

    也算混遍了三界,卻沒想到在這三界之中口味最爲獨特的,竟是凡界的人皇,乃是個十足的怪人,喜好我這等反覆無常的主兒。

    皇

    帝老看向我笑的甚爲優雅,眼含深情,反倒襯托着我這等抽搐的笑容,十分不入流,一時間深感羞愧。

    我探出足尖踏着身旁的落葉,說:“坦白來講我這個人不是很大度,歷來是瑕疵必報的,晚晴塢或是冷宮這一處的事,你同我之間早已有了間隙,能像此夜坐在這兒談心,也是十分罕見。”

    他點了點頭好似很同意我的話。

    我又踩了兩腳落葉,繼續與他說:“我雖與你許過了那些不大真實的諾言,但彼時卻也是滿懷真心相同你一起如何如何,奈何,不大瞭解什麼是情,因自以爲這情即是許給了你,那你也必然是要將同樣的情還給我,後來遇見了古麗,才曉得你中意的不過是這一款調調,而我很不幸,也正是這調調,所以來有了這麼一大堆的事。”

    話畢由心感嘆,原來我也可以將感情總結的這般簡潔。

    這樣想着,我擡了眸正視皇帝老。

    卻見他在這黑夜中,一雙本就明亮的眸子甚有光彩,只是其中包含着別的什麼,使我未能及時看懂。

    他聽我說話時,嘴角始終翹起到一定角度,卻又不是很誇張的笑,使人話語間停頓,能明確察覺到那份認真的傾聽與思考。

    許是終日周旋在朝事中,他此時聽我說些不着調的話,一時間起了什麼興致,這番聽着別有風味也未能打斷我,便一直在月下默默無言的聽着。

    只是,每每夜深人靜時總會讓人止不住想起些陳年舊事,我仰頭看着半月,心中卻想起了昭華。

    如此般我同皇帝老能坐在月下談心,若是沒有後來那些事,或許同昭華的關係也不會弄成現在這般僵。

    轉眸時掃過皇帝老的側臉,映在月光下有那麼一層熟悉,好似那甚爲明顯的輪廓竟是與昭華一樣。

    皇帝老察覺到了我的注視的目光,這才轉過臉,挑眉示意我何事。

    奈何這事不大好與他明說,只能胡亂搪塞了個理由,敷衍過去,畢竟是九重天上的天君,任誰也不能隨便掛在口邊閒話來着。

    只是我不曉得此時的皇帝老,心中想的卻不似我這般輕鬆愜意,反而帶着一抹沉重和悲痛,若有一天瞞了很久的事,不幸敗露,此間的月色又該如何憶起。

    翹起的嘴角微微抿直。

    待我被皇帝老親自送回冷宮,冥帝司閃身而出,險些將我手中的瓷杯撞落,今日不同往日,再不似晚晴塢那般喫穿無度,整個冷宮中的杯子也不過四五隻罷了。

    冥帝司眯了眯眼眸窺探,若說旁的人他或不曉得,但論天君和仲靈之間的事,怕是天上地下沒有人再比他更清楚,先前那遠處升起的層層仙障,便有了疑心,此番見仲靈身上騰騰環繞着的仙澤,不是去幽會了天君,這普天之下還能有那一處有這等仙澤。

    我瞧着冥帝司意欲所指的眼神,擡手將瓷花被子放在桌面,回看了過去。

    任誰身邊有這麼一位好八卦的主兒,怕是日子都不大能過得很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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