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夢爲馬,不負昭華 >第一百四十章 三堂會審
    可畢竟此時皇后已不再聽命與自己的家族,梁煜縱使在朝中有較大勢力,也攔不過後宮一事,洛太傅會錯了意,也找錯了人,欒溪會審一日還是到了。

    皇后乃金陵皇城東宮正主,雖說皇嗣被害一案,已全交由我來處理,但避不開正主,只聽那人坐於高位說:“我朝速來民風素樸,戒律嚴明,殊不知禮法讀多了,竟還出了洛紫珊這等毒婦,真乃是天理不容,皇室不幸”

    我聞言未動,瞧着四周官吏相互擠眉弄眼,估計也是在心中揣摩着此時皇后話中的意思,到底是看人臉色喫飯的,這番落井下石的功夫倒是真真了得。

    我微咳一聲,揚聲道:“皇后此話說的不假,但洛才人畢竟曾是我皇室的人,倘若就此施於杖刑,怕是也會有損皇室顏面,不如還是請各位大人審案吧”

    皇后臉色極爲不悅,但此案畢竟皇帝老已命我主審,便不得多言,訕訕坐回原位靜待下文。

    忽聞殿前一亂,守在殿前的侍衛上了前,竟是晏修遠趕過來了。

    皇后耳尖目光看過來,我心上一緊:“竟是大理寺少卿晏大人來了,皇后娘娘可有示意”

    果不其然皇后點頭擺了手。

    竟命那侍衛去接晏修遠。

    我深知那晏修遠是個什麼脾性的,此番若不能講欒溪救出去,怕是辛苦謀劃的一切,就都會被這執拗的人化作東水。可我即便在凡界住再久時間,也終是對凡界這一衆的規矩官吏性質不甚瞭解的透,此番晏修遠仍擔負着大理寺少卿的職,此職乃是個事事都能參與進來的位置,如今設計到了皇嗣乃皇室重案,又有欒溪這個皇妃參與其中,自然也躲不開大理寺插上一腳。

    晏修遠身穿硃紅官袍,頭戴一頂上好烏紗帽,步履走的甚平穩,站在殿中挺直脊背看着我同皇后,緩緩附身行禮,說:“微臣覺此案仍有疑點,恰逢流動到了大理寺,免不得便要坐堂旁聽,此番聖上也有此意,還望皇后娘娘能夠應允。”

    皇后原本就尋不到什麼由頭,此番聽晏修遠一言,話音未落時,便已點頭應下了。

    我坐於一旁嘴角止不住抽搐着,當初爲何不先將他處理了,也省了日後這麼多麻煩事。

    晏修遠長手一探開了卷宗,說:“辛卯年六月初二,古娘娘身居寢宮,整日只飲過一碗銀耳湯,晚間時腹痛難忍,皇嗣遇害,期間所見之人缺不過洛紫珊一人,此宗可對”

    欒溪眸中黯然,直看向晏修遠的衣襬,點了點頭。

    晏修遠手又一抖,卷宗展開一頁,聲音平和:“竟太醫院驗查,銀耳湯中放了三倍的藏紅花,此物乃皇嗣遇害的毒物,此宗可對”

    這被心上人一句句逼問罪行,卻不得還口反問的痛楚,我雖未能領教過,卻此時看向欒溪那愈發慘白的面容,已然心疼的不行,便伸手扣響了桌面:“晏大人,你說的這些卷宗,都是曾經我們同洛才人

    對過的,無需再對,你且快些說吧”

    晏修遠擡眸,看向欒溪眼眸一閃:“遵旨”

    可晏修遠餘下之言,卻讓我心尖一顫。

    皇后將樁樁罪名推給欒溪,可這其中卻還有個人助紂爲虐,那便是如今相助與我的皇帝老。

    三堂會審結束,我走出大殿看向頭頂湛藍的天空,塵世間的淨,怕是隻有這片天了,所謂的情和愛也不過是在說出的一瞬,待過了些時日便陡然轉味,那一日古麗落胎雖是皇后一手所做,但皇帝老卻命人全程照拂,無微不至。

    而我獨自捲縮在皇后的牢房,卻始終不見他派人前來,不過是愛或不愛,此番便如此涼薄,如今幡然悔悟還了品階,大抵也是因爲負了古麗,方纔想起了我這個舊人的好。

    大殿四周空蕩蕩,我獨自踩在落葉上,耳畔處皆是一聲接一聲的脆響,忽而這股脆響卻重疊起來,好似另外有一處也跟着我的腳步,便轉身去看。

    那抹硃紅色的官服映在昏黃色的落葉中,甚爲惹眼。

    晏修遠見我呆愣站在原地不動,便上前說道:“今日大殿之上娘娘未說半句,可卻一心提及冷宮,莫不是洛才人進冷宮纔是活路”

    他倒的確是個聰明人,我嘴角微翹點頭。

    左右現在此處也沒有什麼旁的人,除卻他跟欒溪被綁在一處做了情中生死劫,關於晏修遠反倒是我虧欠的更多些,這樣想着我便深深呼出一口氣轉了身,看着那雙能夠映出外間山山水水的眼睛,悄然指了指宮外的方向,聲音極爲嚮往的說道:“紫珊不似我這般在何處都可存活,她一心向往的地方,便是有你的地方,可自入了這皇城,又有誰可以有這樣的想法,終是在心中,怕什麼時日也會起了禍事,此番能夠藉機進了冷宮,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晏修遠一頓點了頭,像是在思量着什麼事情。

    一縷清風緩緩拂過,他走過來摘去我髮鬢上的落葉,說:“你終是事事都爲她着想,卻從未想過自己......”

    這話音起的委實有些太過突然。

    我有些不大適應,後退了兩步,走到了遠處一株梧桐樹。欒溪喜歡他喜歡的掏心掏肺願傾注所有,可我卻不同,早已於百年前歷過一番情事,傷得已然無心再愛,此時晏修遠這些個情意綿綿的話語,倒真是讓人牙酸,提不起半分情誼。

    他好似也察覺到了我的迴避,也不惱,站在距離三步的位置說:“那一日我跪在前殿相求,皇上知曉你的近況,卻從未下旨,直到那日太醫院被盜,失了藥草......”

    踏着落葉的足尖頓珠,將將踩下那片落葉,竟番泛着一抹綠。

    我收回足尖捋了捋裙襬,好似也平復了自己戛然而止的心一般,轉身淡笑道:“你該曉得什麼纔是帝王心,從打入宮第一天起,就做好了這份準備,所以你無需再爲我憂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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