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夢爲馬,不負昭華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續命
    冥帝司嘆息:“你終是忘不了之前的情,纔會有如今的傷”

    我轉過身說:“你在東海歸墟駐守幾萬年,可曾記起過成仙之前的人,那份藏於時光中,卻不曾有迴響的,莫說你這廂忘了,便也不記得那份初時的心悸。”

    冥帝司腦中好似閃過一個熟悉的背影,低吟婉轉的歌唱着什麼。

    他繼而道:“即是幾萬年前的一樁事,那忘了便只能是忘卻了,而此番你所對人魂的用心,卻並非是什麼善舉,即便是續了命格,也不過是兩三月的光景,又何必徒增悲傷呢”

    我如鯁在喉,像是被人說中的心事。

    我道:“即便壽命無常,我也想她的一生能夠善始善終,莫過於走了我的老路,念在一個不喜歡自己而荒廢了一生,她會比我更爲堅強,亦會比我結局要好”

    冥帝司聞言沉思,許久才道:“即使如此,我也就不在勸你了,可這落引花對人魂卻也未必是個壞的物件,你可知這花的來歷傳聞說此話只生長在九幽地府的忘川河底,乃是個各個魂魄惡鬼都喜歡卻不可及的物件,只因它原本也是魂魄所造,周身時常有靈識所護,若是何人想要取此花,還需先自身渡去修爲,讓此花認了主,方纔能將此花帶出忘川河,但又一論,此花雖可將丟失的魂魄移出體外,亦可有強化魂魄的作用,依照現在這人魂衰敗的程度,倒不如將此花打入體內,一來二去可強健,方可爲日後渡魂做了準備,有何不好”

    嗯,冥帝司這張嘴卻是三界之中少有的厲害。

    誠然他已將這花的好處說的天花爛墜,卻還是不能妄動我心尖對古麗的維護。

    卻在見古麗嘴角一抹猩紅流出時,動了心。

    我蹙了眉:“嗯,你終是比我更曉得,此花的用法,但卻切莫傷到了人魂,花成時,需得顧念着些她的感受,續了這命格也好叫她渡過這一冬”

    話畢我收了手轉身離開。

    冥帝司站於一旁看着我的背影,心中閃過一絲不忍。

    然他本就是個小嘍嘍,天君下的命,雖說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命,卻也是不可違背的。

    冥帝司搖了搖頭嘆息,雙手運幻出陣陣靈光,將那白皙的落引花打入了古麗體內。

    我不知不覺走到寢宮外,這一場初雪從未停止,不眠不休,將整座華清池都籠罩在了一層白霧之中,許是從遠處眺望過來,更爲像了九重天仙境。

    皇帝老不似昭華那般決絕無情,古麗也不似我那般將諸事藏在心底,有些情還是要說出來的好。

    約莫兩個時辰,冥帝司走了出來,眉宇間帶着輕鬆撤去了寢宮上的仙障,我曉得,他將落引花打入古麗體內,於他於我於古麗,這都已然算是個輕鬆事,只是剩下的兩三月光景,方纔是最讓人痛心的。

    華清池建造精巧,許是因考慮到此處乃是未皇室所建的山莊,每個寢宮外,都設立了一樁小亭,冬時用泉水留過暖了瓷凳,夏時斷了泉

    水甚爲清涼,我這廂引冥帝司走過去的,便是古麗寢宮外的一所臘梅八角亭。

    亭中有溫好的梅花酒,我擡手斟了兩杯。

    冥帝司提聲道:“仲靈,你想如何給人魂一個好的結局”

    我將將舉起酒盅的手僵在半空,是了我雖心護古麗,卻也不曉得該如何圓了她這一生的情,又該如何操動得了那皇帝老。

    不由發出嘆息。

    飲過杯中酒,一抹暖流緩緩淌入腹中,使人在這寒冬臘月裏不覺寒冷。

    冥帝司見我許久未曾答言,不時轉動酒盅思量着。

    終是像想清楚了什麼一般他說道:“唔......這事你急不得,加之現在靈力被封印,辦此事便更加棘手,莫不如念在你我的交情份上,我好人做到底,幫你成了此事如何”

    我被冥帝司這番突如其來的熱情驚的醒了神。

    自我認識他那日開始,便曉得什麼叫潔身自好。

    雖說操控皇帝老不算難事,可此事同那改了氣運簿沒甚兩樣,依照冥帝司之前的種種要求而言,此事若是傳到了九重天,被昭華知曉,他的這份閒職便要丟了去。

    而如今見他眸中閃着信念,此番要幫襯我的心也不是假的,可這份好意來的突然,使我有些愕然,藉着那溫酒的泉水咕嚕咕嚕不斷,我沒能點頭直接應下這份好心,反倒是擺了擺手,謝絕了這份好意,原就已然不多的光景,若是再出現什麼亂子,可就不值了。

    冥帝司相勸:“你這副性子就不大好”擡手將梅花酒推到了一旁,與我兩兩相對,心中卻想着此事若與昭華一說,連個術法都不用,方還能落下個人情得了個雙方的好處,此事何樂而不爲呢可我卻不一定理會他這番勸阻,自是提了酒壺繼續飲酒道:“我這性子自打生於天地之間,便已然沒了法子去改,你此時想要勸我,也莫要再尋到此處來,索性此時靈力被封,不然一柄雲綢劍,定然是要劃破你身上這一身仙氣卓然的長袍,纔算作罷”

    冥帝司眉眼抽搐更甚,出師未捷身先死,打好的算盤沒了,只得努了努嘴繼續喝着梅花酒。

    忽而古麗的寢宮前急急忙忙跑出了三兩名宮女,手中端着的藥湯撒了一地。

    冥帝司擡眸白了眼,聲音淡漠道:“要你拒絕我的一番好意,此時那人魂命格不穩,雖說是有落引花護着,但卻抵不過那副殘破的身子,約莫出不了五日,便只得在榻上渡過剩下的兩月餘生”

    我神情愕然的看着整舉起酒盅品嚐的冥帝司。

    他算得比我精。

    也自然曉得古麗會失去什麼。

    我懶得理會冥帝司這處的冷嘲,連忙起身走到了寢宮前,卻見那端着血水的宮人伏地央求道:“仲答應我們家娘娘又嘔血了,如今肯能伸出手搭救的人,也只有您了皇上下了令,這病不能處處喚醫,饒了出行清幽,可我家娘娘的身子......真的是撐不住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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