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當我足夠美,才能留住你 >四十一、愛上心裏的幻象
    魏東晨終於在酒醉後把真話說了。這一天,我知道的事比我過去十年知道的都多。我從沒想過魏東晨一直和我若即若離竟然是因爲他不行。我恍然明白了他歷任女友離開他時的決絕。基本上,他的所有女友都是不停買包買首飾,然後去二手店轉賣,攢夠錢就走人。我一直覺得魏東晨傻,這麼膚淺的女人都看不透。搞到最後,是我傻。我根本沒看懂魏東晨在玩什麼。

    現在明白了。他一個人熬不過漫長黑夜,總要找人陪。只是這次倒黴,遇到了一個胃口大的女人,不只想要首飾和包的這點錢,還想要包攬他所有的公司業務,包攬不成就反目成仇,轉而向媒體索要爆料費。如果他稍微有點腦子就會知道,這種事情,是早晚的。不是這個女人也會有下個女人。

    我真的不理解男人。寧可用這種方式,讓我傷心離開,讓她負氣離開,兩敗俱傷,也不肯直接跟我說出實情。現在事情敗露,他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但是,知道了實情的我,還敢說像以前那麼愛他嗎以前又有多愛呢離開他是爲了遠離那些賤女人,是爲了證明離開他我依然是一流的製片人,是爲了給他的飄忽不定一劑猛藥。這所有的原因,無非是我愛他,我想要他同等的愛。可笑的是,我之前愛的那個他根本不是真正的他。今天的他纔是真正的他。他是愛我的,不比我之前愛他少,但我愛的那個魏東晨卻不是這個魏東晨。我只是愛上了心裏的幻象。

    真正的魏東晨此時正拉着我的手靜靜地閉着眼睛躺着。他沒睡。他只是不想睜開眼。他也不知道怎麼面對我和這樣的一個夜。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和他獨處一室,只有我和他,在他的牀上,沒有導演、助手、其他演員、他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知道他愛我,他也知道我愛他,只有我和他,不再互相開玩笑,而是像戀人一樣依偎,親吻,做愛。香港的月色清亮,照着臥室的木地板上有種油潤的光。他呼吸平順,沒有電影鏡頭裏的刻意和提防。他真的很好看,即使在放大的鏡頭下,依然無可挑剔。可是,什麼都沒有,也不會有什麼,我們靜默着。

    我媽在談及我和魏東晨的時候,說過一句話:“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前半句是說魏東晨的,後半句是說我的。憑魏東晨的家境和他的天賦,如果不在這樣的行業裏,雖然做不到頂級藝人,但肯定也能過得不錯,至少中產以上,有兩個孩子,供一個大一點的房子,也許就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了。如今,作爲明星,他的光環幾乎成爲了一種負擔。沒辦法隨便出門,沒辦法去喫小喫,更沒辦法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像被全天候監視,由不得一點馬虎。一般的行業,男人到了中年,爬上了一定的位置,不出大的意外,是不會掉下去的。但是娛樂圈不是,再大的明星,如果不維護,很快就被大衆忘記,甚至醜化,一夜之內就可能打回原形,並打進十八層地獄。這就像天天在刀尖上行走,越到高處越危險。女明星還有嫁富豪隱居這一條出路,但是男明星們沒有。中年男人只能靠自己,靠不了任何人。

    我媽的警告果然生效了。我原來一直以爲像魏東晨這樣正常家境出來的孩子,不會有什麼黑歷史。我錯了。在這個圈子裏,爬到這個位置,有幾個人能夠真的出淤泥而不染。在他被記者追問gay傳言的時候,我心底裏是相信他的。我還隱隱地有些高興,高興那些蠢女人終於露出馬腳,給了我解救他的理由。而現在,我只有難過爲他這麼多年把自己的生活活成了一部戲,更爲我這麼多年一直沒有看透這部戲。如果早知道,我根本不會對他動感情。很多人相信愛情是一見鍾情,我更相信愛情是

    理智盤算之後的一種選擇。愛情是奢侈品,即意味着不是必需品。

    魏東晨即將鬆開的手又握緊我的手,喃喃道:“不要離開我。”我的眼淚又掉下來。道理是很簡單,做起來不容易,最難的就是:理智和習慣的對抗。我愛他已經成爲習慣。他的小孩子氣,他戲裏戲外的英俊,他是粉絲眼裏高高在上的王,卻和我嬉笑打鬧。我眼睜睜看着自己心裏的幻象破滅,就像看着璀璨的煙花在墨色的夜空中閃耀,然後無聲地消泯。我知道我會幫他,這更多是種責任,卻不是愛情。汪佩佩說的對,我該去找我媽。這個結局應該在我媽的預料之內,是我當局者迷。

    魏東晨也許還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無條件一直愛着誰。門當戶對在現在這個時代被細化成了工作、薪水、房、車、學歷、戶口、相貌、高矮胖瘦、吸不吸菸、喝不喝酒、有沒有家族遺產病史、身體如何等等更精確的指標。自由戀愛不過是個幌子,究竟有幾個人能夠不顧這種種的指標去愛一個人魏東晨如果明白,會不會拿愛情去換他的事業安穩我想他會的。我和他註定不會在一起。想到這裏,我的心裏猛地一痛。當我們談及愛情,我們到底在談些什麼一切都漂泊無依,一切都空無一物,一切都是心裏的幻象而已。

    是汪佩佩影響了我,還是,我變成了個悲觀主義者能看到未來的人並不快樂。我們都在走向毀滅,無論身體還是感情。就算我們在一起了,不過是我繼續照顧他。“和你一起慢慢變老”這件事,對藝人來說是殘忍的。他會在變老的過程中像一隻歇斯底里的困獸,掙扎、逃避、鬥爭,最後無濟於事,奄奄一息。他身邊的女人一定會比他傷得更嚴重。“我沒有這樣的定力和耐性,”我這樣勸說着我自己,這樣,我就會心痛得少一點,“這不是我想放棄,是我無能爲力”,我繼續在心裏對自己說。

    我穩住自己的心,輕聲告訴他:“整件事,我會去解決。你只要保重好你自己,調整好你自己的心。忘記那些事。”他仍然閉着眼,半睡半醒,點點頭,拉着我不放:“今天睡這裏好嗎”我挨着他躺下,他本能地抱着我,沒有男女之間應該有的激情,更像一對飽經風雨的老夫老妻。我和他那麼熟悉,我也終於上了他的牀,但我心裏是千絲萬縷的哀傷。他是魏東晨,他不能去看心理醫生,他不能向任何人傾訴,他只能硬扛着所有的痛苦。我摸着他的臉,心裏全是疼惜。我可以幫你經營你的事業,維護你的形象,但我怎麼才能幫你走出心裏的困境每個夜都是這樣的煎熬,你的一生要怎麼過

    魏東晨呼吸愈發均勻,身上有種淡淡的清香。他顯然已經睡了。我從沒見過他這麼快睡着。以前在劇組,半夜總是他套房裏最熱鬧的時候,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他總是上午睡覺,搞得導演劇務統統沒脾氣。後來有幾次,我爲了拍早晨的戲,逼他早睡,強行把他屋裏的人趕走,結果他就一個人在屋裏溜達,一會兒叫餐,一會兒叫我,一會兒叫助理,就像一個頻頻起夜的皇帝。不知道他有多久沒這麼安穩地睡過了。我輕輕地吻了他的額頭,即使心緒煩亂,也強逼自己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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