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行。”陳霜晚抿直了脣角,有些微惱。
“陳氏宗祠陵寢非男丁後輩不得入,你是女子,今生是入不得宗祠陵寢。”
族長異常堅定的說着,眸光熠熠,而在陳霜晚看來,那便是十二分的固執。
“女子不得入,誰立下的規矩,又有什麼道理,我是永襄候今生唯一的嫡女,我都入不得,誰還能入得”
陳霜晚胸口上下起伏,又想那年小小的自己被攔在村口,眼淚砸爛在泥土中也沒有人憐惜,只能看着母親的棺材,在白衣人冷漠無情的步伐步入宗祠陵寢,與自己之前隔下了天淵。
“伶牙俐齒,女子不得入宗祠陵寢,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族中說的話,不管有沒有道理,任何人都要遵守”
族長哼了一聲,端起了長輩的姿態訓斥着陳霜晚,酸裏酸氣的老頭子模樣。
“大小姐,要不要奴婢”雪纓看不慣老頭趾高氣昂的模樣,在身後低聲說道。
得了,又來了個搗亂的,
“不用,我自有辦法說服他。”陳霜晚勾脣一笑,神情越發端莊今雅,高不可攀。
“三叔伯,這做事可不能認死理,祖宗說的是錯的,您也聽信,那不是孝而是愚,愚不可取啊你看,武宗打下赫赫江山,嚴禁海域、禁止通婚、禁商人不可取士,官位不可買賣,你看現在,這些規矩還剩幾條”
陳霜晚一番急言歷語相問,直驚的老頭滿臉通紅。
“海域已然通商,南疆王與安和公主通婚,商人可以取士,官位可以買賣,就連女子也可以留門招婿,世間萬物都在改變,向好的地方發展,三叔伯又何必墨守成規,一成不變。”
“胡言亂語,胡言亂語,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老族長氣急敗壞,瞪圓了眼睛怒斥少女。
“老頭子,這是侯府大小姐,你給我小聲一些。”小老太婆呵呵一笑,打着圓場。
“三叔伯何必生氣,晚兒這不是同你講道理,若是道理不願講,那晚兒再說些別的,不知您聽了可還歡喜”
陳霜晚明眸閃亮,慢條斯理取出守在荷包中的紙張,輕笑道:“仁德帝二十七年六月,豈蒙大雨,連夜澆灌,宗祠一角坍塌,損壞牌位無數,族長怒不敢言,斥責守宗祠老者,將此施壓下,令做新牌位補之。”
“仁德帝二十八年九月,學堂初蒙新生,乞與侯府百兩紋銀,至學堂唯餘數十輛。”
“仁德帝三十年,將孃家妻弟至於學堂與孩童啓蒙,聽聞三叔嬸的妻弟考了二十年也沒中秀才吧”
自陳霜晚說話開始,兩個人臉色便已大變,忽晴忽暗,聽到此時已經呼吸急促,臉色通紅,尷尬的老臉顏面盡失。
“不知這女子和小人相比,誰更難養呢三叔伯,還要晚兒再一一念下去嗎”陳霜晚含笑相問,明眸皓齒,黑眸熠熠,卻看透人心醜惡,令人
“不要念了,不要念了。”族老滿臉羞臊,根本不敢去看陳霜晚的眼睛。小老太婆也瑟縮着肩膀,滿面惶恐。
“那晚兒就要問了,三叔伯做的這些事是否又是順了祖宗的心意,難道您所做的這些都是祖宗的定下的規矩嗎”
青黛在後面逐漸笑開了臉,先禮後兵,可是她家大小姐最喜歡用的手段。哎,真想說一句,一開始就答應不就好了,省得現在這般丟人不是嗎
“不,不是的”族長緊張的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哪想這丫頭嘴皮這麼利索,還拿捏住了她的短處。
“老頭子,你就讓大小姐去宗祠陵吧,你不說我不說,誰又知道呢”老太婆的急的上火,連忙勸慰說道。
“胡說什麼”族老畢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很快便壓下心中的換亂淡定下來,這陳大小姐明顯是有求的那一方,被動的不應該是他。
“去也是可以的,只是時間不能太久,丫鬟也不要帶了。”
“不行,我們必須保護大小姐的安全”青黛還未說話,雪纓便已上前一步冰冷出聲,殺伐的冷氣看得人心裏一驚。
“那晚兒就多謝三叔伯了。”陳霜晚柔柔一笑,率先走了出去。
“老頭子,還不快跟去。”
“知道了,這事你少往外傳。”
“我懂,這陳大小姐可真是不簡單,你小心點,那死性子可別又給擰住了”
“行了,別廢話,我可得跟去。”
宗祠建在一座山峯前,一道道門牌守護着祖宗安息的陵墓,迎天光看去,宛若雲煙升起,陳霜晚嗤笑,可能真的是祖上冒青煙了,纔出個開國元老,得了侯爵之位。
“族長,您來了”守陵的老者頭髮花白,皺紋堆疊,悄無聲息的打開了大門,在其身側,還有一隻黑狗爲伴。
“來祭拜先人。”族長也不多話,帶着陳霜晚就走進門內。守門的老者一驚,連忙關上了大門,這怎麼還來個女娃。
“族長這可使不得啊,怎麼有女娃進來。”
“不用管她,守好的門。”
族長冷哼了一聲,似乎頗有威嚴,黑狗低低吼叫着,老者連忙上前安撫。
“大小姐,請進。”
“多謝三叔伯。”陳霜晚滿意的笑着,走了進去,兩名丫鬟見狀,立刻跟上。
宗祠建立的寬敞,門窗皆已打開,屋內明亮,一排排牌位擺在架子上,有不滅的香火一直供奉着。在右下角的方位,赫然有個較新的牌位,上面赫然寫着陳朱氏。
“孃親,晚兒終於可以來看您了,你一定要原諒女兒。”
陳霜晚撲通一聲跪在地面上,重重的向牌位磕着響頭,眼睛已然發紅。
隨後陳霜晚給朱氏上了三炷香,又爲朱氏擦乾淨了牌位,這才道:“我們去陵寢吧,孃親一定在那裏看着我。”
“什麼,你還要去陵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