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裏的女孩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眼底滿是殘酷的殺意。
一隻手擡起，在脖子上做出一個割喉的動作。
一瞬間，我渾身冰冷。
“綿綿”葉蓁蓁的聲音忽然傳來，冰涼的手拉住我的手臂，像一桶冰水，迅速的將我身體裏的躁動澆息。
我呆呆的看着她，不甚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她清秀的眉目間帶一抹淡淡的擔憂，“綿綿”清醒過來，我轉過頭看着鏡子裏的女孩子，清秀的臉龐蒼白的一片，蒼白沒有血色，臉頰上卻帶着詭異的紅暈。
心底的怒意卻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
我閉了閉眼睛，將滿眼的冷漠壓下，掛起笑對葉蓁蓁說，“我們走吧。”
餐桌上菜已經上齊，陳圓圓手裏拿着一隻小龍蝦大快朵頤，動作卻帶些機械感。周青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般，筷子挑着腰花。
“綿綿，你怎麼現在纔回來”陳圓圓含含糊糊的說着，小龍蝦的汁沾染在臉龐，可愛極了。我的視線從陳圓圓漆黑的指甲上略過，“是啊，生理期就是麻煩。”
一頓飯味同嚼蠟，只有陳圓圓在低頭認真喫，幾乎一桌滿滿的飯菜都進了她的肚子，我拉住她，“圓圓，你還沒有喫飽嗎”擔憂的看着她，她原本清澈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覆上一層紅色的薄霧，茫然一片，像是什麼都看不到。
低頭看她的小腹卻還是平坦一片，她回答我，聲音仍然清脆，卻帶了些呆板，“沒有啊，我還餓的很呢，讓我喫讓我喫。”掙脫我的手，她端起一盤菜就往嘴裏倒，湯汁灑濺了她一身，她彷彿什麼都看不到似的，仍然狂喫。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黃符，用九玄烈火燃燒，同時另外一隻手在空中化出一個清心陣，陣法初成就化爲一個旋轉的光點隱沒到陳圓圓的眉心。陣法一進入到她身體裏，她就停下手裏的動作，像是摁下停止按鍵的機械娃娃。
周青挑眉看我，眼底滿是不可置信，我將視線與她的對上，一字一句的說，“我會救你們的。”
周青保養的極好的手猛的握緊，旁邊的酒杯倒了，紅色的酒液倒了一桌，淡淡地的酒味瀰漫在空氣中。
陳圓圓閉眼趴在桌子上，呼吸平緩，表情平靜，彷彿進入了睡眠。“圓圓大概五分鐘以後清醒，就擺脫你照顧了。”我站起身體，找回服務員結了賬，朝周青點了點頭帶着葉蓁蓁離開了芙蓉樓。
隨手招了輛出租車就往宋家的方向趕，沉默的望着窗外，此刻的心情與來的時候完全不同，壓抑而憤怒，心臟裏的力量又開始蠢蠢欲動，像隨時可以通過薄薄的血管，像火山噴發出來。
“讓蘇小夏過來找我，立刻。”我聲音平靜的吩咐婢女，她低頭稱是就匆匆的向蘇小夏的房間方向跑去，我坐在大廳的主位上，葉蓁蓁站在一旁，微帶擔憂的看着我。我似乎能夠感覺到她的擔憂，但所有的感情都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牛皮紙，如此模糊而縹緲。
“蘇小夏，我今天去學校了。”緊盯着她的眼睛，我沉聲開口。
她的眼底劃過一絲詫異和驚慌，隨即很快鎮定下來，“怎麼，家主大人去學校還要跟我打報告”陽光照射下來，卻無法照進大廳裏，房內暗沉沉一片。
“我不是讓你不要再對陳圓圓她們下手嗎”我站起身來，一步步向蘇小夏靠近，心臟跳的越來越快。蘇小夏擡眼看我，臉上帶了些譏笑，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家主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我說什麼你聽不懂好，那我問你，是誰讓厲鬼附身在陳圓圓身上的”我一把拉住蘇小夏的頭髮，逼迫她擡起頭，將脆弱的脖子露出。
她眼底發紅，雪白的脖頸是如此脆弱，像是我輕輕地一捏，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收割她的性命，“不是我。”蘇小夏低聲回答我。
“噢那是誰”手掌撫上近在咫尺的脖頸，我近乎呢喃的問，聲音輕柔，卻透出濃濃的殺氣。
她吞了吞口水，眼角通紅一片，沒有回答我。
手掌握住她的脖子，明顯感到她的身體僵硬，雞皮疙瘩瞬間出現，“不回答，那就是默認了”
仇恨的目光像毒針似的向我襲來，她大喊，帶着挑釁，“是我又怎麼樣”
殺了她，殺了她。
一個聲音在心底誘惑般的說着，思考的能力在逐漸的消失，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渾身滾燙，力量即刻就要迸發。
“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去死好不好”我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像是地獄來的惡魔。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力量涌動，彷彿隨手就可以毀滅蘇小夏，毀滅宋家，毀滅一切。手上的青筋暴起，我一點點收緊手掌，力量加大，她開始掙扎起來。
看着她不住的掙扎，像是在欣賞這種死亡前的扭曲，我竟然大笑起來，手卻仍然還在加重力道。蘇小夏臉色通紅，眼睛凸出，雙手扣着我的手掌，露出驚慌的與恐懼。
一瞬間，悲傷席捲而來。就像是巨大的浪潮，我呼吸不順。
我到底在幹什麼
茫然。
“綿綿”葉蓁蓁的聲音忽然傳到耳朵，像夏天清冽的風，將我腦海裏黑霧吹散。
一雙冰涼的手拉住我，一股清涼的力量涌進我的身體裏，將所有的躁動與憤怒清洗，我轉過頭，怔怔的望着她的雙眼。那雙漂亮的睡鳳眼裏像是有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清風拂過。眼底的熱度一點點消退，神志慢慢的迴歸。
反噬的力量將體內的氣血震的翻涌，一口腥甜被我強壓下喉。
“咳咳咳。”手上的力道鬆開，蘇小夏跪坐在地，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