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竟然想殺了我”她不可置信的發問,看着我的目光像是看什麼怪物。
這目光莫名的熟悉。
恐懼,顫慄,還有無盡的冰冷。
和那日復一日夢魘中那些人的眼神如出一轍。
大概我真的就是怪物吧。
情緒還未完全消退,我看着自己掐住蘇小夏的手掌,“我”
話說到一半,我將接下來的詞句含進口裏,冷漠的俯視她,“這只是給你一個教訓。蘇小夏你作爲陰陽師,卻利用厲鬼危害人類,屢教不改,罰你跪三天的祠堂,以儆效尤。”
蘇小夏瞪着眼睛看我,脖子上一道深深的痕跡,手掌在地上一撐,站起身來,“宋綿綿,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向她走了一步,她忍不住的向後退了一步,身體瑟縮了下,後強迫自己站住,挺起胸膛,“我爲什麼不可以,不要忘了我纔是宋家的家主,你利用厲鬼傷害無辜凡人,無視自己陰陽師的身份,肆意妄爲。我懲罰你哪裏不對”
她啞口無言。
“現在就去祠堂跪着。”我轉過身背對着她,漠然的開口。
她恨恨地跺了跺腳,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是,家主。”說完就氣呼呼的離開大廳。
直到她的腳步聲已經徹底消失,我半撐在葉蓁蓁身上,艱難的坐在座位上,口裏噴出鮮血,“咳咳咳。”
身體裏的力量才終於徹底平靜下來,將嘴角殘餘的鮮血擦拭,“蓁蓁,將這些血處理一下。”我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口腔裏瀰漫着鐵鏽味。
手指緊緊地握住扶手,心裏滿是後怕,背上冒出一層牛毛汗。
如果我剛剛真的殺了蘇小夏。
我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會真的動手殺了她,剛剛心裏的暴虐和殺意根本控制不住,身體裏彷彿有另外一個人在操控着這具身體,控制着我殺了她。
我看着手掌心的紋路,慢慢將掌握成拳,垂下眼,將拳頭靠近心臟。是她在操控我的身體,那個小女孩。如果不能殺了那個小女孩,那麼死的就是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無法控制自己。
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我只有我自己,如果連自己都被人搶走,那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殺了她,殺了她。
心底一個聲音在喊着,只是這次,是我自己。
葉蓁蓁站在我身旁,即使沒有開口,她身上的氣息一點點入侵到我的身體裏,將那些灼熱氣息都澆息,將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安慰,像泡在溫泉之中,所有的疲憊都被抹去。
暮色四合,白天的熱度已經退下,火紅色的夕陽延綿千里,如一襲華美的衣裳,在天空鋪展開。小院子的植物上都被夕陽照的火紅色一片,彷彿燃燒了一般。我躺在躺椅上,旁邊
放着葉蓁蓁切好的西瓜和葡萄,快活似神仙。
可惜總是有人要將它打破。
“宋綿綿,你爲什麼擅自處罰小夏,即使你是家主,也不能這麼不分是非黑白就懲罰宋家的大小姐”
身後的幾個人也是怒氣衝衝的看着我,彷彿要將我扒皮拆骨,附和着太爺爺,“是啊,你憑什麼,家主就可以這麼目中無人嗎”
我懶散的躺在躺椅上,搖着扇子,“太爺爺,你這麼氣勢洶洶的闖進來,把我這個家主放在眼裏了”摘了一顆葡萄丟進口裏,“我這麼大個人,太爺爺都沒放在眼裏,難怪事情都沒搞清楚就來要說法。”
太爺爺眉心幾道深深地溝壑,目光如利劍要在我身上扎出兩個洞來,“不論小夏她犯了什麼錯誤,都不應該你一個人獨斷專權”
我從躺椅上站起來,老舊的躺椅發出吱呀的聲音,“太爺爺,你可真是老糊塗了,宋家的家規你應該比我清楚,家主什麼時候不能處置一個犯了錯的宋家人了我可不記得家規裏有任何一條是家主必須要向你報告的。”
扇子抵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冷笑一聲。
對峙。
他眼神裏射出精光來,像一匹豺狼要啃咬我的喉嚨,“綿綿這話是怎麼說的,宋家家主雖然不用向我這個老頭子報告,但是小夏她畢竟是宋家的大小姐,犯了錯誤本來就應該通知宋家的長老一起商討。”
太爺爺咳了咳嗓子,“我是老了,但是我還是你太爺爺,小夏她做錯了事情你怎麼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我嗤笑一聲,硬的不成來軟的麼,這個老狐狸根本不在乎蘇小夏是不是受罰,他只是想借着這件事來讓我難堪而已。
“我是擔心你老人家的身體,纔沒有告訴你蘇小夏犯了什麼錯,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瞞着您了,”臉上帶着無可奈何,“蘇小夏她利用厲鬼危害人類。”
太爺爺表情沉下來,眼底一片陰狠,卻沒有詫異,他果然早就知道蘇小夏利用厲鬼佈下陷阱的事情。或者說,他就是那個幕後黑手,否則以蘇小夏的性格是不會再次去讓厲鬼在陳圓圓身上附身的。
“那兩個人類還是蘇小夏的室友,太爺爺你說,她做下這樣的事,該不該罰”我垂眸,掩蓋眼底的情緒,氣場全開,向他發問,“太爺爺,我們宋家可是陰陽師大家,出了這樣的事,我們要怎麼讓其他家族服從”
身後的幾個人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只能求助的將目光落在太爺爺身上。
他死死的捏住柺杖,像是沒想到會被我反將一軍,臉色差的可以直接滴出水來,卻只能閉着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畢竟他開口,就是維護蘇小夏,至宋家權威與不顧,不開口,又說明是他老糊塗找我麻煩。
一時間,院子裏陷入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