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蘇小夏。”冥司修淡定的看着我，指了指奈河上幾乎只有白骨的屍體，嘴角微微上揚，“殺人償命。”
最後四個字從他的嘴巴里輕輕吐出來，帶着上揚的口音，有一種莫名的雀躍。
我下意識就顫抖，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閻羅王，這個男人可真的是冥王，越是殺人的時候約興奮。
這樣的人讓我不寒而慄。
“走吧。”冥司修見我沒有說話，口氣也就變得輕鬆起來，“我們應該出發了。”
我下意識就看着奈河上的蘇小夏，轉眼之間屍體之後就消失的乾淨。連骨頭都不見了。手握緊，我收斂眼底的情緒，將所有的不甘心都藏在心底。
一路上無話，我低着頭跟在冥司修的身後，恍惚一路。
路蜿蜒深幽。
“我們到了。”冥司修忽然間停下來，口氣淡然。
我擡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峽谷面前，懸崖峭壁，下面就是萬丈深淵，漆黑的雲朵涌動，層層疊疊，看不到底面。
四號樓的下面居然是這個
我很詫異，原本以爲是惡鬼嶺，可是沒有想到這下面更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這裏是什麼
“這裏是幻。”冥司修似乎知道我的心裏在想什麼，口氣平淡的解釋，“這裏都是陣法組成，你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在這裏了。”
我張嘴，啞口無言，最後乾巴巴的說，“我也不知道我想知道什麼。”
“你知道。”冥司修淡淡的開口，沒有看我，“如果你不想知道什麼，也就不會拼死進來了。如今你的願望實現了。綿綿。”
最後兩個字就像是噩夢一般，在我的耳邊炸裂。
整個人下意識就跳起來，我喫驚的看着冥司修，手腳冒汗，想要轉身卻發現來時的路已經被堵住了，四周都是漆黑，風呼呼的吹着，灌的滿嘴都是冰冷。
“你怎麼知道的”我僵硬的挺着脖子。
“綿綿，你忘了”冥司修笑起來，眸子溫潤，似乎很悲傷，“你是我一手創造出來的。你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是我的。”
說着揮了揮手，我的腳就騰空，整個人朝着他張開的懷抱飛過去。
鼻子重重的撞在冥司修結實的胸膛裏，泛酸。
被擁入懷裏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裏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歸屬感，似乎這個懷抱纔是我一直探求的。
思緒翻飛，我想起過去的種種，從我睜開眼的那一刻，到現在，所有的記憶就像是電腦一鍵下載，瘋狂的傳送到我的腦海裏面。
腦袋疼的厲害。
冥司修卻緊緊地抱住我，“綿綿，不怕。綿綿”
我仰着脖子，眼角滿是淚水，“爲什麼爲什麼不要我”
那個漆黑的雨夜裏面，我看着冥司修抱着我，如同抱着世間最珍貴的東西，最後放下，一步一步的離開。
我看着他挺拔修長的背影，想要哭，卻找不到這一種情緒的節點在哪裏，因爲他從未教過我如何哭泣。
月光傾瀉，瑩白一片。
雜草堆裏的小孩子稚嫩，安靜。
拋棄，這個世界還真的是對我殘忍。
“綿綿”冥司修喟嘆，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可是你是我的。你忘了”
我不會忘記。
從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這些都深深地鐫刻在我的心口，以至於後來我的心不見了，一切都變得空落落的。
我是冥司修的，我一輩子都是
胸口似乎有什麼正在瘋狂的掙扎，最後撕裂
金光刺目
我整個人都浮在空中，身下是萬丈深淵。疼痛順着血管蔓延至全身，啃食着我的骨髓。由深至淺，再淺至深。週而復始，不斷的折磨着我。
難受，實在是難受。
我就像是置身於異次元，看着自己在畫面裏，每一個時刻的自己都在經歷着這些，腦子裏漲的厲害。
“綿綿”
“綿綿”
“綿綿”
無數人都在叫我，我看到那些人衝着我伸手，似乎在等着我拯救。
可是我只有一個
“啊”我捂着自己的腦袋，哀嚎起來，“滾開”
忽然間，四周一片安靜，隱約可以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水流聲，寂靜美好。
疼痛也如同潮水一般從我的身上退去。
“綿綿。”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睜開眼，看到眼前的男人，一身白色的袍子，溫文儒雅，衝着我微微一笑，眼神裏滿是寵溺。
“過來。”他朝着我伸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飽滿圓潤，我幾乎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指甲上小小的凸起。
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我着迷一般朝着他走過去。
一步，一步
金光退去，我看清楚這個男人的臉，包括他臉上的微笑，那上揚的弧度都是熟悉的。伸手，想要觸碰。
男人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於是低頭。
手指輕輕的觸碰到那一張臉，溫潤依舊。
每一寸肌膚都是那麼熟悉。
這個男人，是他將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也是他教會我開口說話，也是他親手將殺人的刀遞給我。
這個男人，深深的刻在我的骨子裏面。
“綿綿，你終於回來了。”冥司修喟嘆，將我摟住，“我找了你很久。”
我看着他，那微笑的表情不像是假的，“是嗎”
男人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滿眼都是喜悅，“想起來了嗎”
面容蒼白，我無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你刻在我的骨髓裏面，我怎麼會不記得”
冥司修的臉色變了變，但是笑容依舊，“綿綿這是在怪我”
搖頭，我深吸一口氣，“不怪。”
於是我就被男人緊緊地摟在懷裏，閉上眼，這個擁抱隔了太久，我都不記得從前我們是怎麼開始的，擡頭，“我只是恨你。”
成功的感受到男人僵硬的身子，我的笑容慢慢加深。
伸手，我破開自己的肚子，鮮血滿地。手指一點一點的撥開滾燙的腸子，去感受最深處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