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開餐,羅翠微自是與雲烈、熊孝義一道在膳廳內就座。
滿桌子有酒有肉的豐盛光景讓熊孝義一掃今日戰敗的頹喪,喫相豪邁地與羅翠微熱絡交談起來。
“我還當你今日不來了呢”
雲烈沒說話,顧自低頭夾菜,卻忍不住默默豎起了耳朵。
羅翠微小小抿下一口湯後,才擡眼笑答:“哪能呢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不過家裏遇着點小事,上午我忙着找人去了。”
“什麼事”
雲烈突然出聲,不但羅翠微詫異,連心大的熊孝義都忍不住古怪側目。
“你那什麼眼神”雲烈不好衝羅翠微太兇,只能轉頭找熊孝義麻煩,“喫人嘴短,聽到人家家裏有事都不問一句,還是人嗎”
熊孝義很委屈:“我原也是要問的,只是你先聲奪人,忽然襯得我人品不好似的。”
無論如何,雲烈主動出言過問羅家所遇何難,這在羅翠微看來,也算自己近日接連厚着臉皮登門套近乎之舉有了細微進展。
於是她隨意將昨日的事簡單提幾句,大致只說羅風鳴路見不平,打了自家表哥,沒提高展也裹在其中。
畢竟這對賀國公府那樣的門第來說不算好事,她不想搬是弄非地多嘴。
“啥玩意兒調戲小姑娘的人沒事,打抱不平的人倒被抓被罰錢”熊孝義黑臉生怒,“這京兆府裏還有個好人沒有了”
羅翠微輕道:“這倒不能怪京兆府什麼,也不過依律行事罷了。畢竟他們的人趕到時,那人已被打翻在地,還掛了彩,調戲小姑娘的行徑沒逮着現行。若將他也抓去,京兆府少不得會挨些風言風語。”
“那你家可虧死了,白受這口鳥氣。”熊孝義憤憤不平地啐道。
羅翠微噎了噎,急垂眼簾,笑得有些僵硬:“也沒什麼,雞毛蒜皮的家長裏短罷了。”
她打算做的事似乎有些不入流,她並不想在雲烈面前提。
“當然是找茬打回去啊”熊孝義快人快語,“怕個鬼,打架我在行,包在我身上”
羅翠微連連擺手婉拒:“多謝熊參將仗義可殺雞哪用得着牛刀不過一點小小的市井紛爭,你若一拳揍他臉上,反倒替他貼金了;要是再被旁人知道,沒的跌了昭王府的份。”
這話倒不是她奉承。雖說雲烈不沾染朝中之事,在幾個已開府的皇子皇女中不大起眼,可臨川軍戍邊有功又從不擾民,在百姓中還是頗有些剛正美名的。
即便她打算與昭王府“狼狽爲奸”做筆交易,那也是“借道臨川”這樣的大事;相比之下,教訓個遊手好閒的張文平簡直不值一提,她半點沒想過將昭王府裹進這種小破事。
她的話似乎有些道理,熊孝義噎了噎,旋即有些喪氣。
倒是雲烈不鹹不淡地挑了眉梢,沉嗓低哼道:“若連教訓個地痞流氓都能落下把柄被人看笑話,那昭王府才真成了個笑話。”
外人都說昭王雲烈清正剛直,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其實也不總是這樣。
譬如審時度勢、投桃報李之類的事,他做起來並不會覺得有多爲難。
熊孝義聽出他並不反對自己攪和羅家這事,立刻又來了勁:“就是若論打架,滿京城裏你找不出比我們更專精的了你只需說你想要那人傷成什麼樣斷手斷腳需要嗎”
羅翠微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向雲烈:“還、還能指定傷損程度啊”
“這幾日平白你這麼多好處,舉手之勞,算是小小回禮,”雲烈神色坦蕩,眼底隱隱有笑,“說吧,想要幾成傷的不收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