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們要互相虧欠 >041、只道是曾經
    江潯安許了她的事情果然不會不作數,事情進展的很快,她才收到的消息,父親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裏轉出來了,現在正在申請保外就醫。蕭琤帶給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差點沒有控制住情緒哭出來,只在電話裏道了無數聲謝。“蕭律師,最近真的麻煩您了,謝謝”她的聲音裏已然帶上明顯的哽咽。“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另外,徐淮這個人找到了,並且他也願意出來作證,可能是還念着當年共事的情分吧。不管怎麼說,對我們來說都是個好事情。”“謝謝您”除了這句話,她似乎已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電話掛斷,她就匆匆去到了蘇泯生的醫院。此時蘇泯生剛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一天,蘇懷染到的時候他還在睡,她也沒有敢打擾,就一直等着,並且是在病房外面等着,生怕站在裏面依舊會打擾到他似的。這一等,就過去了三個小時。直到護士第二輪進去換點滴,她才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頭髮,跟着一起走進去。單間病房乾淨整潔,蘇泯生在她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把目光停在了她身上,身體還使不上力氣,只能用手指輕點着,聲音沙啞乾燥:“小染,過來。”連日來的緊張煎熬在此時完全迸發,她忍了很長時間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全部一下子發泄出來,她趴在父親病牀前哭的難以自抑。也只有在父親面前,她纔敢哭。蘇泯生纔不過五十出頭,這短短的幾天讓他蒼老了近十歲,蘇懷染握着父親的手,連同着手指都還在顫抖着。“爸,我能依靠的就還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可不要嚇我,還只有一年我們就可以團聚了。”蘇泯生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活到這個歲數,再加上經歷的這些事情,越發的珍惜還在身邊的親人,一時間也紅了眼睛。好久之後,蘇泯生才問她,“豫澤呢”蘇懷染擦了擦眼睛,替他將病牀擡高,潛意識裏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不好意思說,她現在和顧豫澤就只差一個離婚證了。在這一點上,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誇顧豫澤,在結婚的三年裏,每年的只要是到了探監時間,他必然會和她一起來看父親。光是這一點,父親對他的看法就很好。在過去的這三年裏,她無比的感謝顧豫澤,感謝他對她家人的重視,不管是懷禮還是父親以至於哪怕現在走到了這一步,她也依舊不會去記恨他,只想要一場好聚好散。“他忙呢,所以沒有空來看您,下次吧,下次我和他一塊來。”蘇泯生看着自己的女兒,一時間心裏百般滋味,“讓他別來了,醫院畢竟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倒是苦了你了。”蘇懷染趕緊搖頭,“不,只要您好好的就行了”她實在沒有辦法承受,再一次的生離死別。一丁點兒也不行。蘇懷染在醫院陪了父親很久,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天色已經晚了。此時她就坐在醫院樓下的長廊上,夜風刺骨的冷,但她也不願進去找個暖和的地方,大概是覺得在這樣的環境里人可以更加清醒。她手機一直停留在撥號頁面上,好幾次她都想要撥通這個號碼,可這個頁面亮了被按滅,按滅又亮反覆幾次之後,她才下定決心,撥出江潯安的私人號。她等了好一會,就快要到忙音結束的時候纔有人接起。“什麼事”他的開場白簡單直接。“我”她倒顯得有些不自然,緊捏着手機不知道該如何說第一句話。電話那頭的男人也不催她,呼吸聲平淡清淺。“我明天有課,很早,所以今晚上想住在自己那裏,明天會方便一些”她的語氣唯唯諾諾,還夾雜了一些因爲冷風而造成的顫抖,聽上去倒是很可憐。“好。”男人簡單幹脆的只回答了一個字,她有些訝異,沒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這纔有些恍然道:“謝謝。”聞言,電話那頭的男人輕諷地笑了聲。“小染,你的道謝和你的道歉一樣,並不值錢。”言罷,他便單方面切斷了通話。她依舊保持着先前那樣的姿勢坐着,手指變得有些僵硬麻木,他的這些冷嘲熱諷她似乎像是聽到麻木了,所以纔會這樣不以爲意了吧。可是爲什麼,心底還是會有些微微的刺痛感。她在他眼裏,早就已經不值錢了,包括以前的那些朋友亦是這樣認爲。這一晚,她睡在顧涼蓁的這一間小小的公寓裏,面積並不大,可對於她來說這已經是最爲正好的地方,不會像江潯安的房子那樣,空曠的嚇人。她好好的睡了一覺,大概是父親的事情在好轉之後就算是卸下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第二天早上再醒來的時候臉色比以前好了很多。早上八點,是雲大校園裏的第一堂課,七點四十的時候是整個校園裏面最熱鬧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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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宿舍樓到教學樓,很壯觀的長長一道,全部都是在往各個教學樓走去的學生。三三兩兩,成羣結隊,亦是有說有笑。蘇懷染很懷念以前這樣的日子,誰都有這樣一段在記憶裏的美好,只不過後來,誰都覺得她狼心狗肺,也活該落了一個衆叛親離的下場,昔日的好友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再和她來往,只當做不認識她這個人。大概是因爲這些原因,所以後來的她纔會在顧豫澤向她求婚的時候沒有猶豫太久就答應了。那時的她,太想要一個穩定的家庭,或者說一份穩定的愛。不管是出於什麼層面的感情,至少不要讓她覺得自己到現在還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那種被全世界遺棄的孤獨,實在不想再嘗試第二次。週三下午,按照慣例的教師參加教學研討而學生放假,經濟院的報告廳裏卻開始陸陸續續熱鬧了起來。教學樓外的停車場齊刷刷停着不少豪車,也大概是隻有蘇懷染纔會不知道此時報告廳裏坐着的是誰。她到了開會的時間點提前半小時到,才發現報告廳外的電子屏幕上打出了一排字,是今天主講人的身份和內容。這一瞬,她有些愣怔住,旋即收回視線,並不打算往裏面走去。身邊有位年紀稍長她一些的女同事拍了拍她的胳膊,說:“小染,你不打算進去看看”她搖搖頭,“不去湊熱鬧了,馬上要開會了,我先去準備。”“現在還開什麼會,院領導都在報告廳裏坐着呢,走吧,快進去看看。機會難得,雲城的媒體都已經把這位江先生傳成了神,今天難得有機會可以見到本尊呢。”說着,同事拉着她從側門走進了報告廳。如她所說的這樣,此時院領導都在前排坐着,而可以容納近千人的報告廳,此時坐的滿滿當當。而電子大屏幕前,坐着的那個人,正是她早已熟悉到骨子裏的男人。也不稀奇,也是後來蘇懷染才知道,江潯安家裏的某位親戚是校高層領導,那時候他算是一時起意來經濟院做老師,也只是打算待一年就走,可之後因爲她,他待了兩年。那時候蘇懷染就覺得這個從穿着到頭髮絲都講究到骨子裏的男人,纔不像是單純的大學教師,而到後來,她恨不得他的背景越空白越好。不要是那種讓她無法觸及的遙遠就好江潯安的聲音很好聽,談論着時下里最新經濟走勢云云,他就是有這種能力,能把枯燥的學術說的很生動。以前蘇懷染就見識過,只要是他的課,絕對是這樣座無虛席。她並沒有注意聽他在講什麼,一半的思緒陷在回憶裏,一半的思緒落在此時此刻的他身上。不知過去了多久,報告廳裏爆發一陣掌聲,經久不絕。蘇懷染擡眼看着顯示屏上的那一張熟悉的容顏,江潯安的清雋的眼角帶着淡淡的笑意,那雙眼睛溫涼靜深,笑意卻不至眼底。他就是這種天生適合站在制高點的人,讓人覺得遙不可及。現場有學生開始提問。剛開始還是一些很學術的問題,還有一些關於盛安集團的發展,他均是耐心地一一作答。話筒傳到一個前排女生手裏,那女生臉上明顯帶着些興奮之色,看着前面那清貴的男人問:“江先生,我以前有幸聽過您在經濟院的課,以前我是雲大經濟院本科生,現在是經濟院研究生,現在不想問學術,想問私人問題可以嗎”此話一出,周圍有一片譁然之聲。江潯安的眼角漾開清淺的笑,他伸出手示意道:“抱歉,我已婚。”屏幕上他手指上帶着一款婚戒,很典型的成功已婚人士。那女生笑了笑,又問:“是和先前傳聞裏追上您的那位學姐嗎”場內愛聽八卦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而坐在主講臺上的江潯安,卻似是有片刻的失神。而失神的,還有蘇懷染。那一年,蘇懷染這個名字在雲大傳開,只不過是因爲她追上了雲大的男神江潯安。而後來,以散場爲結束。再後來的不久,這個名字漸漸被人淡忘。江潯安斂起眸色,恢復成方纔的談笑風生,道:“不好意思,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不然回去在我太太那怕是沒法交差。”此話一出,衆人也就懂了,這是變相的回答了這個問題。答案是否定。不然這一段師生戀,能滿足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所有的幻想。直到散場的時候,依舊有人在津津樂議着這件事情。蘇懷染一直等到所有人差不多都走光才準備起身離開,她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而一邊的女同事卻還在回憶着那段八卦,於是問道:“小染,算起來你在雲大唸書的那幾年,應該能聽到江先生上課吧,你知道這麼個八卦傳聞嗎”蘇懷染心不在焉地搖頭,“我不太清楚,可能是不同屆。”“哦。”人潮散去,回憶亦淡去。只道是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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