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隨心所欲 >第四百五十九章流言四起
    田富貴花白眉毛微微顫動,肥胖如豬的身上肥肉,詭異抖出一片微小波浪,片刻後冰冷道:“至少先知道他們是誰再說,我已派人去打聽昨天清晨進入神殿石牢裏探望那小子的人到底是誰,確定他們身份後,再說應該怎麼對付他們。”

    “他們能有什麼身份”眼中狠厲一閃而過,田偉業蠻不在乎虛弱反駁:“現在還敢與孟小虎扯上關係,絕對是一羣沒權沒勢的賤民,就算咱們家族將他們全殺光,恐怕他們家裏人也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爺爺,將他們全部抓起來後交給孫兒,孫兒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置可否。

    田富貴如同沒有聽到田偉業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沉默有時候就代表默許。

    田偉業的囂張,事實上就代表整個田家的當權者,在對待弱勢敵人時的處理方式。

    只不過,田偉業因爲年紀原因,可以沒有任何理由而囂張,但田富貴卻來得更加老奸巨滑些。

    時間在田偉業自信滿滿的表情中悄然逝去,半個時辰後,一箇中年武者敲門而入,臉色不是太好看,附耳在田富貴身側耳語了不短時間。

    田富貴不動聲色,只是田靖父子兩並未注意到,他的一雙老手悄然越來越緊的抓住坐椅把手。

    中年武者彙報完畢,田富貴朝他微微點頭,他立刻心領神會離開。

    緩緩起身,田富貴低沉輕語:“一羣沒權沒勢的賤民”

    田偉業眼中興奮一閃而過,虛弱的大聲應下:“當然。”

    老眼一眯,田富貴低沉追問:“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哪來的力氣,努力撐起半身,田偉業激動得面紅耳赤,尖聲回答:“必須如此,否則怎能顯示我田家的威勢”

    已經感覺到父親的語氣有些怪異,正打算阻止田偉業不要多說,卻發現已經晚了,他兒子此刻對答如流,簡直如有神助。

    啪,啪,啪,田富貴突然輕脆擊掌三聲。

    大門從外被不客氣推開,一行四個強壯武者面無表情大步入內,田富貴背對田靖父子,淡漠下令:“將田偉業這小畜生立刻扔出田家,將其四肢的包紮全部拆散後扔出,立刻對外宣佈,他一直頑劣,若禍不斷,田家從即刻起將他驅逐,日後不管他是生是死,是榮華還是貧困,一律都與我田家無關。”

    呆若木雞,田偉業聽到與他想法完全不一致的命令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直到四個強壯武者將他合力擡起,身上傷口巨痛時,他才反應過來淒厲大叫:“爺爺你瘋了嗎是孫兒被打了,我纔是受害者啊爲什麼要驅逐我出家族,我什麼錯都沒有犯”

    田靖陡然雙膝一彎,直直跪在田富貴身前,雙手抱住他的左腿苦苦哀求:“父親,父親,不管偉業做錯了什麼,不至於將他驅逐出家族,孩兒保證,改,一定讓他改到您滿意爲止。”

    “不需要了,到了這種時刻,還不知道錯在哪裏的蠢貨,留在家族遲早有一天會給家族惹下更大禍事,早點逐出田家,田家就少一個重大隱患。”一腳猛然踹開抱住他腿的田靖,田富貴滿眼冰冷看向田偉業,淡淡低語:“什麼錯都沒犯知道你在昨日清早跑到神殿石牢嘲諷威脅,在你嘴裏是一羣賤民的武者都是什麼人嗎他們中大部分出身於紫金谷,不是的也屬於不遜於咱們家族的世家子,這些年青武者個個在此次大災中都立下功極高功勞,而且毫無過錯,是現在帝都炙手可熱的新貴,十年,只要未來十年他們不犯下大錯,他們個個就能憑這一次千載難逢災難中立下的戰功,憑個人實力建立起一個並不會太遜色于田家的家族,你倒好,一次將這十幾個年青新貴全部得罪了個遍,甚至刺激得他們出手痛打了你一頓,日後若他們十幾人聯手,田家再強大也會被喫得連骨頭也不剩,你說,留下你這個引發他們憤怒的禍根在田家有何用”

    “不我錯了爺爺,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去給他們磕頭認錯”

    田偉業滿臉恐懼,聲嘶力竭的高吼。

    四個強壯武者根本不理會他的掙扎,快速將他擡出房間。

    “愚蠢,認錯是逼着別人承認是他們下的手”田富貴臉龐微微抽搐了一下,冰冷低罵,接着視線轉向田靖,滿臉淡漠道:“老二,若你不滿老夫的這個決定,完全可以立刻脫離田家,若不想,就給我老老實實當個閒人,不要讓我知道你還有暗中接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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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偉業的小動作,否則老夫絕不留情。”

    直至田富貴離去,田靖呆坐於地面,都沒再反駁一個字。

    滿臉痛苦,良久,他突兀淚流滿面低聲喃喃:“偉業,別怪爹心狠,爹一輩子沒喫過苦,也不敢去喫苦,況且爹還有妻妾以及其他兒女,爹不能陪着你一條路走到黑。”

    從這一天起帝都骯髒的巷道,多了一個流離失所的乞丐,而且還是殘廢乞丐,少了一個驕橫跋扈的田大少爺。

    十天,只是一晃眼就會過去。

    但對有的人來說卻比一生更漫長。

    他已經躺在這條僻靜骯髒的巷道里很長時間,沒人理會一個乞丐,若在繁華時期,或許有善心人給他施捨一口食物,但現在帝都大部分人食不飽腹,沒人給他一口食物,十天來,他唯一的食物就是身側一個骯髒水溝裏發臭的污水,四肢骨裂,導致不能移動半分,靠着污水他支撐到現在,燃燒體內肌肉能量豬狗不如地活着。

    “獸潮如海,少年無畏,一刀一人,浴血搏命,斬狗無數,保家衛國,獸潮散退,王室王子,驚爲叛徒,少年斬之災難平息,貴族無恥,難中躲避,難後控訴,責其殺戮,該死之人,王之盛怒,王室尊嚴,不容侵犯,賠命王子,不死不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悲悲悲悲”

    一個幼兒以稚嫩聲音,如念童謠一般,清脆將一段打油詩般念出,而且是反覆唸誦,很快,這種唸誦被一羣孩子雜亂一起附和。

    於他們,這恐怕是這段艱難日子裏的玩耍方式,就如同好不容易都學會一道歌,大家一起念唱,並不知是何意。

    但巷道內,聽到這首打油詩,全身骯髒惡臭的乞丐,無神的眼睛卻猛然轉動了幾次,一絲詭異而古怪的笑容浮現在漆黑臉龐。

    幾天前這首打油詩才流傳至這條街道,起初,偶爾大聲唸誦的孩子似乎還被他父母狠狠責罵,但不過短短几天時間,不知爲何,這些難民大人不僅不阻止他們的孩子,反而在一些時候,還聲音中充滿濃濃憤怒地,大聲聚集在一起毫無畏懼大聲吼出這首打油詩。

    他們中一定有人知道這打油詩的含義。

    或許正因爲知道,他們纔會憤怒。

    “流言四起厲害啊,恐怕就算是王朝最尊貴的王,也被這流言頂到了槓頭上,好可怕的心機,若不是你親手策劃,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可神來的一筆是,流言傳開的日子,你卻又在獄中,明知是你所爲,誰又能拿出證據”乞丐般男子用嘶啞而虛弱的聲音,無比平靜喃喃,頓了頓,眼睛裏只剩下濃濃苦澀:“而我居然曾經以你爲敵,還主動挑釁,怪不得當日你連一個字都懶得說,心中只有不屑是不是哈,今日落到這種田地真是他孃的咎由自取。”

    “偉業,我的兒啊,你在哪裏,偉業,我的兒啊,你在哪裏。”

    突然,嘈雜聲音中一絲悲苦到極點的呼吸聲,不斷重複,嘶啞而疲憊的斷續響起。

    乞丐男人瞳孔猛然放大,掙扎的徒勞扭動脖子,眼睛裏只有不能置信的下意識虛弱迴應:“娘娘娘啊”

    早就乾涸的眼睛突兀淌出兩滴淚水。

    一切似乎都沉寂了。

    幾分鐘後,一個身穿粗布衣物,揹着一個簡陋包袱的中年女人推着一輛破舊木車,快步擠入巷道,當發現巷道里的乞丐男子,眼睛一亮,半分不嫌棄髒的將他小心翼翼摟入懷裏。

    乞丐男子滿眼血絲注視着她,淚水不斷,最終艱難道:“娘,你不該來找我,爺爺倘若知道,你會被驅逐,走,趕快走。”

    “偉業,不要怕,有娘在,娘已經自動離開了田家,孃家也不肯接受爲娘,不過娘不怕,現在找到了你一切都值得。”中年婦人絲毫沒有鬆手,依稀美麗的臉龐已經佈滿皺紋,滿頭青絲花白,這些變化不過就是在這十天裏完成,用乾淨臉龐貼着骯髒面頰似乎要給予溫暖:“兒啊,不管你犯了什麼錯,在娘眼中你依舊是娘最寶貝的兒子,這些年你給孃的錢財,娘都省下來沒有用,不多,卻足夠娘將你的傷養好,到時如果娘拖了你的後腿,娘一定主動離開,現在讓我如你小時候一樣照顧你一段日子,好不好”

    淚流滿面。乞丐男子,不,田偉業的靈魂在顫慄,多少年了,他早已習慣對這個母親視而不見,因爲她沒出息,因爲她的孃家只是一個規模較小的貴族家族,因爲她在青雲路上無法提供幫助,唯一交流只是手裏有大量餘錢時,給她象徵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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