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庶帝 >第一百零一章 兄弟敘情
    徐知溫走進院中的時候,徐知讓正迷迷糊糊地瞌睡着。

    他趴在牀上,貼身侍婢盼巧在牀邊輕輕給他扇着扇子,他躺得太舒服了,門外隱約的對話聲飄進來,也像是催眠的細語,“尚藥局剛送來的”

    徐知溫掃了那端藥的小廝一眼,轉身吩咐道,“快到用膳的時候了,去傳一桌客飯送過去罷。”

    說罷,徐知溫徑直越過那端藥的小廝,自顧自地推開徐知讓所在的屋門。

    “吱呀”一聲,徐知讓被驚了一記,他眯縫着眼,嘟囔道,“娘,我正困着呢”

    牀邊的盼巧見徐知溫進來,立刻放下扇子,站起來行禮道,“大少爺,您”

    徐知溫瞥了盼巧一眼,似笑非笑道,“五弟喊娘,定是思念母親了罷。”

    徐知溫這句話徹底把徐知讓吵醒了,他從香軟的被褥中擡起頭來,啞啞地喊了句,“大哥。”隨即,他對盼巧使了個眼色,“你先下去罷。”

    盼巧剛打開屋門,方纔院中端藥的小廝就瞅準這個空檔,把藥送進了屋。

    隨後,門又被合上了,屋內僅剩兄弟二人。

    徐知溫在放藥的桌旁坐了下來,他掃了一眼托盤上的東西,一隻孔明碗盛着半碗溫水,旁邊擱着一小包用桑皮紙包裹的中藥散劑。

    徐知讓慢慢翻過了身,他用手肘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側躺着看着坐在桌邊的徐知溫。

    徐知溫收回目光,想了一想,拿剛纔出去的盼巧作爲話引,開口道,“那丫頭從小跟着你,倒是越長越清麗了。”

    徐知讓垂下眼簾,淡淡道,“大哥若喜歡,我今晚就讓她伺候大哥去。”

    徐知溫看了徐知讓一眼,只見他神色平靜,笑了一聲,道,“我不過誇了一句,可並沒說喜歡她。”

    徐知讓道,“哦,是我誤解了大哥的意思。”他擡眼看向徐知溫,“只是大哥平常不愛夸人,這偶然誇上一句,也不怪別人會誤解。”

    徐知溫道,“是麼我竟不知我如此冷情。”他對上了徐知讓的目光,“這丫頭還是我給五弟挑的呢,五弟就是誤解誰,也不該誤解她。”

    徐知讓道,“那正好啊,完璧歸趙。”

    兩兄弟對視了一會兒,徐知溫先收回目光,又看向桌上的那包散劑,“五弟長大了啊。”他隨手拿起那包藥,卻沒動手拆開,“方纔明明還躺在那兒喊娘,這會兒卻和我論起房裏人來了。”

    徐知讓聽到這句話,眼神微動,“是啊,這些日子沒去和母親請安,確實想念母親了。”

    徐知溫的手指摩挲着桑皮紙包,“可五弟在母親面前,從來,”他又看向徐知讓,“從來就沒喊過一聲娘。”

    徐知讓默然不語。

    徐知溫道,“母親若聽到五弟喊她娘,一定”

    徐知讓打斷道,“大哥今天早上去和母親請安了嗎”他朝徐知溫笑了笑,“大哥去請安的時候,可問過母親昨晚睡得安好”說着,他又不笑了,轉開視線,“我姨娘知道我掛念着母親,便說讓我不用擔憂,因爲她這些日子來,每夜都在母親牀前伺候打扇,早起爲母親通頭梳妝,所以”

    徐知溫道,“所以你就是不肯喊母親一聲娘。”他捏了捏手中的藥材,“你就是,就是不肯喊,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五弟,你若真心稱我一聲大哥,爲何,卻從來不肯喊母親一聲娘”

    徐知讓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大哥今兒不是來看我,是想來與我論禮了。”他自嘲地一笑,“連大哥都忍不住跑來與我論一論禮,看來,我確實該打。”

    徐知溫道,“我沒與你論禮,我在和你講情呢。”

    徐知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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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因駁禮捱了打,不敢再講情了。”

    徐知溫道,“五弟,禮與情並不衝突。”

    徐知讓抿了抿嘴,沒接徐知溫的話,而是道,“我該服藥了,大哥,讓盼巧進來服侍我罷。”

    徐知溫鬆開手心的藥材包裹,發現桑皮紙已經被自己捏破了,露出一點點藥粉末子來,他把這包藥劑放回托盤上,藥粉子便從破了的口裏傾瀉出來。

    徐知溫見了這藥,微微一怔,隨即道,“她要進來了,我不免要誇她,五弟豈不是更不願與我講情了”

    徐知溫一邊說,一邊捻起一點藥粉子,放到鼻尖嗅了嗅。

    徐知讓道,“大哥不讓盼巧進來,是不想我喫這藥罷。”

    徐知溫放下手,看向徐知讓。

    徐知讓道,“這藥,是尚藥局送來的罷”

    徐知溫道,“是啊,看來五弟方纔並不十分瞌睡。”

    徐知讓道,“瞌睡是瞌睡,只是我耳力好。”他意有所指道,“當日在紫宸殿上時,連聖上都讚我耳力比尋常人要好些。”

    徐知溫道,“果真呢。”他搓了搓指尖上的一點兒藥末子,“那五弟還聽見了什麼”

    徐知讓道,“這藥是四皇子賞的罷。”

    徐知讓這回用了個陳述句,徐知溫便也沒否認,只是問道,“五弟怎知,這藥不是你二姐賞的”

    徐知讓道,“這藥若是貴妃二姐賞的,那大哥方纔講情的時候,便一定會把這藥拿出來說,”他目光深邃,“又何必要拿盼巧那丫頭作話引子”

    徐知溫的手指已搓得乾乾淨淨,但他還是繼續無意識般地搓着,“看來,五弟是真喜歡盼巧,喜歡得,連在聖上面前都敢駁禮的五弟都與我論起禮來了。”

    徐知讓的小臂撐得有些酸了,於是他放下小臂,躺低了些,“大哥若覺得盼巧有礙與我之間的兄弟情,大可以找人牙子來發賣了她,一個丫頭而已,”徐知讓的語氣波瀾不驚,“不值什麼情。”

    徐知溫轉過頭,又去看托盤上灑了一半的那包藥劑,“五弟,你這脾性,真去宮裏當了陪讀,必定是要喫虧的。”他頓了頓,道,“尤其,是給四皇子當陪讀。”

    徐知讓聽出了徐知溫的話外之音,冷笑道,“聖上已下旨,大哥難道還有法子不讓我真去當陪讀嗎”

    徐知溫道,“我是不想你真去給四皇子當陪讀。”他伸手攏了攏那些藥粉末子,“他不配我弟弟給他當陪讀。”

    徐知溫這句話裏的信息量太大了,徐知讓不禁怔了一怔,就聽徐知溫接着道,“他連茶葉和楸葉都分不清,居然還賞藥給旁人,恐怕尚藥局拿錯了藥,他也能推說不識藥材罷。”

    徐知讓皺了皺眉,略略撐起身子,想看一看托盤上到底是什麼藥。

    徐知溫發現了他的動作,立刻站起身遮住徐知讓的視線,朝門外喊道,“盼巧盼巧”

    盼巧立刻推門進來了,她一進來先去看徐知讓,瞧見徐知讓的姿勢,不知該先扶徐知讓起身,還是先問徐知溫有什麼話要吩咐。

    徐知溫先一步截住話頭,“方纔我不當心把這包藥給灑了,而五弟現下卻到了服藥的時候,你趕緊去把五弟平常喫的傷藥煮一劑過來,服侍他喝下罷。”

    盼巧又去看徐知讓,見徐知讓雖緊皺着眉,卻沒表示反對,便應了是。

    盼巧出去後,徐知讓開口問道,“大哥,四皇子賞的,究竟是”

    沒等他問完,徐知溫便道,“不過是宮中最最普通的中成藥罷了,還不如咱們自己府上抓的方子靈,吃了和沒喫一樣,不喫也罷。”

    說完,他不等徐知讓再作出什麼反應,便親自端起托盤,徑直走出了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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