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白柏發問,臘梅接着道:“當然這只是推測,算不上證據,但後來發生的事,卻讓我肯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你的前任,孫大夫,他的醫術如何你清楚嗎”臘梅突然問白柏。
“你一說這個我想起來了,孫大夫是我爸的朋友,以前聽我爸說他技術還可以,而當時婚禮現場他也在,新郎中毒後可以說沒有耽誤任何時間就得到了他的診治,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了呢”白柏微微搖頭,表示不解。
臘梅則是點頭道:“而且只是一個人沒搶救過來,孫大夫至於被那麼無情地掃地出門嗎而他走得又那麼幹脆,好像根本不想爲自己辯解一樣”
“你繼續說”白柏沒有表態。
“這個祕密已經在我心裏藏了很久,我不敢說出來,因爲我知道沒人會相信我,當然,你信或者不信,我也不強求”臘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纔開口。
“那天我去村長家,想跟他借錢給公婆看病,結果走到門口卻聽見了他跟孫大夫的對話”
“他跟孫大夫說:這件事你做得很好,錢,你拿去,事,你忘掉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這村裏了,否則讓你去給那短命鬼作伴”
白柏啊了一聲
這句話雖然沒有直接的說出什麼內容,但是卻表達了很多東西
多得幾乎足夠支撐臘梅的猜測了
“然後呢”白柏忍不住追問。
“然後孫大夫就要告辭,村長說別急,我先看看外面有沒有人。聽見村長這麼說我就趕緊躲在了水缸後面,可是村長卻沒有打開門往外看,反倒是孫大夫的半聲慘叫傳了出來”
說道這裏臘梅的臉變得刷白,雙腿都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顯然這不是她編造出來的,而是一段噩夢般的現實記憶
白柏握住臘梅的手給她安慰,臘梅喘了幾口氣接着道:“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就想趕緊離開,但是我不確定轉出衚衕口去之前有沒有被他們看見我的背影”
“你說他們”白柏敏銳地抓到了疑點。
臘梅點頭:“孫大夫死的時候,我聽見屋裏還有個村長以外的人聲,所以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村長動的手,或者是他們二人合力。”
白柏點頭:“村長先假意給孫大夫酬勞,同時也是封口費,讓他放鬆了警惕之後才下手,這明顯是有預謀的,就沒想讓孫大夫活着離開。”
“但是有些地方還是需要思考”白柏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第一,他們在進行這麼重要的事情時,爲什麼院門卻大開着,以至於被你偷看到”
“第二,我同意你的想法,孫大夫很可能是害死石林的幫兇,無論是故意不施救,還是給出錯誤的結論,甚至直接參與了害死石林的過程,總之他的確不是清白的。但是村長,他未必是直接害死你亡夫的元兇”
“試想一下,如果是村長的什麼至親之人害死了你丈夫,而村長只是幫忙擦屁股呢這個可能性不能忽
臘梅想了想用力點頭:“我就知道找你幫忙是最好的選擇其實我已經準備好了,本打算今晚先殺了李二狗,然後再去跟村長拼命”
臘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去救我的時候,我已經在枕頭下面藏好了剪刀”
白柏心說剪刀有啥用,人家還在你的果汁裏下了藥呢
不過勇氣可嘉,白柏看向臘梅的目光已經有了些改變。
“當初因爲我被賣過來的時候,李二狗沒爭過我丈夫,所以就懷恨在心,我懷疑那個幫村長殺死孫大夫的就是李二狗今天他又想把我弄到縣城去,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原來你一點兒也不傻啊這裝傻的本事我真有點兒佩服了不過,李二狗到底有沒有參與殺害你丈夫的事,目前真的只算是猜想,沒有證據不要輕易下結論。”
白柏正色道:“還有,我也沒答應一定會幫你呢啊”
臘梅聽到這話一下變了臉色,原本已經升起的希望再次化爲忐忑,可憐巴巴地望着白柏。
“首先,我跟你的亡夫沒什麼交情,其次,我今天救了你,也已經算是對你仁至義盡,更何況,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沒有完成”白柏想起自己死去的父親,心中一酸,但突然一個奇怪的念頭不知爲何卻冒了出來
原本酒量很大的石林卻酒精中毒而死;原本精通古卷的父親卻被毒死了
孫大夫的死是被滅口,因爲他參與或者發現了重大的祕密。
而白柏的父親,白重山死前幾天,也曾在古卷空白處寫下了幾個字:“我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以前白柏一直認爲父親肯定是發現了古捲上的什麼珍惜物種,從來沒往父親是發現了什麼事情上想過
同樣作爲村醫,難道父親也像孫大夫一樣,接觸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這個可怕的念頭一產生,就快速蔓延起來,那年的很多細節都涌上白柏心頭,讓他越發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正確的方向
“那好吧,剛纔的事就當沒發生過。”臘梅嘆了口氣,站起身就要往臺階上走去。
“借我一把能殺人的刀子,什麼刀都可以,然後你就當今晚從來沒見過我吧。不過,還是謝謝你”臘梅轉身邁步,卻被一隻修長的手臂攔住了。
“那個殺死孫大夫的第二個人聲,如果你再聽到,能分辨得出來嗎”
臘梅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接着用力點頭:“我當然能分出來,雖然他只說了兩個字:搞定。但是他冷漠的語氣和殘忍的態度,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白柏的雙手按上臘梅的肩:“要委屈你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將就一段時間了本來我想等幾天風頭過去就送你出村的,現在看來你可能要在這長住了外面的事,就交給我吧”
“我的眼睛能不能看見太陽不重要,有了你這句話,我的心裏已經有了光亮。”臘梅重新躺回到牀上。
“現在,我心甘情願地想讓你抱着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