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人眉心微皺，喉嚨裏那個微揚的音節已是不悅。
“……”
林慕琛喜怒無常已經到了一個境界。
桑晚對此……早有領教。
就是今晚他也是反常，明明回來時還是冷冰冰，對她嫌棄的不成樣子，可後來又似乎有點不大一樣。
至少和他半個月前搬走的樣子很不一樣。
還有代理孕母那個事情……
那天清晨她匆匆趕來時，他怒火中燒的分明是要掐死她的模樣！
這些全是他。
可桑晚其實看不懂，究竟哪個纔是他？
明明一個客廳，她到他也不過是一步遠的距離，可是兩人之間似乎橫着太多東西，多少步都跨不過去。
他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像夫妻的一對夫妻了吧？
“我這就去。”桑晚最終妥協，放下手裏碗筷，跨步上樓去了。
她放好洗澡水，準備去叫他時，他也上來了，桑晚看一眼他站在沙發前解襯衫釦子的模樣，視線收回時，不經意同他深諳的眸子有一秒鐘的碰撞，心臟微微漏跳一拍，她飛快避開那雙黑眸，匆匆進了衣帽間，“我給你拿睡衣。”
白川將他行李箱放下就走了，東西都沒收出來，桑晚想着他洗澡也要時間，索性將他箱子打開，一件件收拾起來。
弄着，忘了時間。
等她弄好想起想起什麼的時候已經是半小時後。
天……
想到那人的暴脾氣，桑晚頭皮禁不住的一陣陣發麻，連忙拿上他睡衣出去。
結果，還沒到衛生間，那扇門卻率先從裏頭打開，門裏出來的人腰上圍着一條浴巾，臉色果然已經不好。
“我收拾了下你的行李箱，有些忘了時間……”桑晚上前兩步將手裏睡衣遞過去。
林慕琛看也沒看一眼的從她邊上過去，頭髮還滴着水，臉色已經臭的不能看。
真的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未免回頭遭殃，桑晚連忙轉身將手上睡衣放到牀上，然後拿上毛巾和吹風機往他坐下的沙發方向過去。
乾毛巾先擦一遍，順帶擦了他身上滴落的水珠，這纔打開吹風機。
她小心翼翼撥弄他的髮絲，一時間，空氣裏只剩下吹風機工作時嗡嗡的聲音，桑晚小小松一口氣，還好他沒生氣到連頭髮都不讓她碰。
他頭髮短，吹起來也快。
不多久，桑晚收起吹風機，又將他睡衣拿過來，“林慕琛，你把睡衣穿上吧，別弄着涼了。”
這人沙發上靠着，沒理會。
桑晚等了會見他沒動靜，便將衣服放下，“那你想穿的時候再穿，我下去把碗洗了。”
說着，見他沒有阻攔，迫不及待溜之大吉。
樓下其實也沒什麼要收拾。
等她洗了鍋和碗筷上樓時，那人已經不在房間，她放下的睡衣已經不見，取而代之是一條皺巴巴有些溼的白色浴巾。
她將浴巾收到衛生間，這才又給自己拿了睡衣準備洗澡。
折騰完也快十一點，林慕琛還在書房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太多的緣故，桑晚在牀上躺了好一會也沒睡意，原本是想刷會微博，但手機屏幕碎了，看着累眼睛，索性將電視打開，隨便調了個臺看起來。
桑晚電視聲音開的小，快兩點的時候她聽到房門外有動靜，連忙關了電視，埋進被子裝睡。
不多久身旁牀鋪下沉，他躺下。
被子窸窸窣窣一陣響過，他沒什麼情緒的嗓音就在她耳後不遠的地方，“折騰了一夜，你真當我是鐵打的，不累？”
“……”
桑晚一下聽懂他話裏的意思，很想說又不是沒有連着被你折騰兩夜過，可是話到嘴邊才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他知道她在裝睡？
可是明明他進來之後她一動沒動，而且還是背對着他，他又是怎麼發現的？
桑晚一時間想不明白，但是既然已經被識破，也就沒必要再裝睡，她睜開眼微微翻了個身看向他。
牀頭檯燈開着，燈光是最暗的那一格，光線昏黃。
他雙眼閉着，桑晚看着他濃密眼睫不知怎麼腦子裏突然冒出個小小的人兒來，這人將來的兒子女兒一定都是睫毛精……
“看夠沒有？”
她正出神的想着，林慕琛眼睛突然睜開，側過頭沒半點睡意的黑眸落在她臉上，寡淡嗓音隨後，“桑晚，你這個眼神，最好不是在暗示什麼？”
“……”
的確是盯着他看，而且還被逮個正着。
桑晚不自在的乾咳一聲，臉頰微微有些發燙，連忙將身子躺平避開眼，“我沒有……”
桑晚手臂挨着他的，微微猶豫片刻，還是將糾結了一個晚上的事情說出來，“林慕琛，代理孕母那個事情我並不知情，是我媽媽她……如果給你造成了什麼困擾，我代她和你說聲對不起。”
畢竟李慧茹已經過世，這個事情上桑晚不想多說什麼，更不想再予以譴責。
這幾天她一直在想，如果當初她能夠退一步，哪怕是敷衍，先答應李慧茹不離婚，那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上絕路了？
可惜爲時已晚，許多事情再無假如可言……
道歉的話也不知道他究竟聽進去沒有，好一會桑晚沒聽見他聲音，再轉過頭看時他已經閉上眼睛，呼吸平穩，好像已經睡着。
算了……
反正她解釋過了。
————
隔天是週末，林慕琛沒有上班。
天氣很好，喫過早餐，他抱着筆記本在後花園鞦韆椅上翻工作郵件。
桑晚偷偷把他咖啡換成橙汁，拿過去給他時，他視線沒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估計是沒注意到，拿起來喝一口，察覺不對，這纔看一眼杯子，眉心微微皺了下，倒也沒說什麼。
桑晚鬆一口氣，去了不遠處擺多肉的玻璃房。
幾天沒見，對這些東西很是想念。
這個季節很棒，多肉顏色狀態都是極致，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看着，也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喬婉打來電話時，桑晚正圍上圍裙準備做午飯。
李慧茹過世的事情，喬婉擔心她情緒不好，問她下午要不要出去喝下午茶。
其實桑晚心裏好多話想和喬婉傾訴，只是想到家裏還有個難纏的要伺候，不免有些猶豫。
她想了想，保險起見還是沒有直接應下，“彎彎，我午飯後給你答覆。”
“好。”喬婉知道她現在住在什麼地方，大概想到什麼，笑得有些曖昧，“前些時候鬧離婚，這幾天就化身夫管嚴，桑晚你出息！”
“……”
那不是有求於他麼？
桑晚嘆一口氣，兩人又說了幾句才掛電話。
做飯時，她一直在想怎麼說下午要出去的事情，按照上午情況來看，他反正是忙工作的事情，她在不在家應該也是無所謂纔對……
桑晚準備好午飯去叫他時，他正好在打電話，講一口流利英文，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
桑晚也不着急，站在一邊等他打完。
陽光很好，照的他整個人愈發的熠熠生輝起來，桑晚看着那邊像是電影鏡頭美化過的畫面，只覺得格外賞心悅目，等待也就變得沒那麼難熬。
不知不覺二十多分鐘過去，林慕琛電話掛斷時，她還呆愣愣站在那裏。
他將手機放在一邊，沒急着起身，深邃的眸子掃過去，對上她的，饒有興趣的等着，看她什麼時候能回神。
其實只有兩三秒鐘的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陽光太好，桑晚察覺自己同他眸光撞上時，臉上不自覺有些發燙，她有些做賊心虛的擡手撫了撫額前碎髮，這才跨步過去，替他收了筆記本手機還有空掉的橙汁杯子，“飯好了，進來喫吧。”
“你不是應該已經喫飽了麼？”這人坐着沒動。
“……”桑晚有些莫名，不解的看他。
林慕琛靠在鞦韆椅上，還是那個姿勢，雙腿慵懶的疊着，陽光下，他脣角勾起個淺淺弧度，這纔開口給她解惑，“不都說……秀色可餐？”
“……”
他說她盯着他看，犯花癡的事情……
桑晚嘴角沒忍住的抽了抽，不過她語文學的不錯，立刻反駁，“林慕琛，秀色可餐是形容婦女姿色美麗誘人！婦女！”
怕他聽不懂似的，她話末還特地強調了一遍婦女兩個字。
“嗯。”林慕琛微微皺了皺眉，表示不認同，“你想到哪裏去了？我說的是這花園裏的景色很美。”
“……”
“難道你剛剛看的不是花園？”這人腹黑本質發揮至極，轉眼間挖好坑靜靜等着她往下跳。
“……”
他明知道她看的不是花園！
“我看的當然是花園！”桑晚用力抱緊懷裏的筆記本，沒什麼底氣的丟下一句，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剛花園裏說了幾句話的緣故，兩個人的餐桌不知道要比昨晚還有前天晚上和諧了多少倍……
桑晚盛一碗湯給他，見他這會心情不錯，趁熱打鐵，“林慕琛，下午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可以出去一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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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