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剛在餐桌前坐下,季紫棠便告知桑晚中午相親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並叮囑她早點出門做個造型。
又不是參加晚宴,做什麼造型?
“媽,造型就不用了。”太誇張了,桑晚乾咳一聲,“我等下畫個淡妝,我感覺還是簡簡單單比較好。”
“那也行,等下媽上去幫你挑挑衣服。”
“……好。”
相親前的準備,桑晚原本只想敷衍了事,結果喫過早飯季紫棠就跟着她回了房間,在她衣櫃裏挑半天,勉強挑出來一件,“小晚,等你相完親,打電話給我,媽媽帶你去商場多添置些衣服,你的衣服真的太少了。”
“……”
桑晚知道自己的衣服這是被嫌棄了,聞言,乖巧的點點頭,“好。”
時間還早,約的是中午十二點,桑晚十一點半出門也不嫌遲,這會才八點多,不急着化妝換衣服。
十一點。
說是爲了防止堵車,季紫棠催着桑晚趕緊出門。
最誇張的是林景深是被從被窩裏拎出來的,通宵打遊戲,他鬍子拉碴一臉頹廢。
季紫棠看着他刷牙洗臉,連鬍子都不給刮就直接踹出了衛生間,“好了,別折騰了,怪老孃把你這張臉生的這麼好看,你要再收拾的話,回頭往人高崎面前一坐,人家不得自卑死啊?”
林景深習慣了季紫棠的無理取鬧,隨手抓了抓頭髮卻又被她一把揉亂,“你還弄!”
“……”最終林景深頂着雞窩頭出的門。
車上,林景深抓狂,“蠢女人,都是你害的!這要叫小爺的追求者們看見了,那小爺以後還要不要在北京城裏混了?”
“……”桑晚看着他鬍子拉碴卻痞痞動人的一張臉,沒忍住的翻了個白眼,“放心,你這張臉出生開始屬性就是禍害小姑娘,你就是剃個光頭留個絡腮鬍,她們也一樣會追在你後面尖叫,說你是全世界留絡腮鬍中最帥的光頭。”
某人尾巴一下翹上天。
“有眼光!”他朝桑晚痞痞吹了聲口哨,方向盤一打一個漂亮的飄逸,車子開進主幹道。
桑晚腦袋撞上車窗,眼前發黑,忍了又忍纔看在他長得好看的份上,忍住了朝他臉上吐口水的衝動。
幼稚死了!
他就是裝上一百年的成熟,也還是個幼稚鬼!
早出門的緣故,十一點二十,車子已經停在西餐廳門外。
桑晚看一眼時間,問邊上的人,“早到四十分鐘,相親對象要是知道了會不會覺得我特別的……飢渴?”
“飢渴?”林景深發揚一貫的欠揍精神,“幹嘛這麼誇自己?烈焰紅脣大波浪,要我說您這張臉簡直就是個大寫的慾望都市。”
“……”
忍無可忍!
桑晚踹他一腳,下車甩上車門。
車子裏,林景深呲牙咧嘴怪叫一聲,這纔跟上去。
環境優雅的西餐廳內。
桑晚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問服務員要了一杯溫水,撐着下巴安安靜靜等起來。
林景深早飯還沒喫,點了份一面,津津有味的喫起來。
十二點二十,林景深已經喫完靠在椅子上打瞌睡了,那位相親對象才姍姍來遲。
“景深,好久不見!”
高崎和林景深認識,因此先朝林景深打了個招呼,這纔看向一邊的桑晚,“這就是你姐姐吧?”
林景深抱着手臂靠在椅子裏,點頭。
“林小姐好,抱歉,實在是路上堵車,所以來遲了。”
差不多兩分鐘的時間裏,高崎視線只有說這話的時候才停留在桑晚臉上,其餘時間都是在看林景深。
“不礙事,我們也剛到不久。”桑晚禮貌的笑笑,表現很是落落大方。
“景深,最近忙什麼,好久沒聚了,怎樣,晚上要不要找個場子喝兩杯?”
嗯,不是錯覺。
桑晚捏着水杯饒有興味。
有趣的很……
她這位相親對象似乎對她弟弟更感興趣。
“我晚上沒空,明早學校有場考試要參加。”林景深單手撐着腦袋,興致淡淡。
“那明晚?”
“最近半年都沒什麼空,要陪我姐姐……相親。”
“這樣啊……”高崎視線這才重新回到桑晚身上,“林小姐平常喜歡做什麼?會滑雪嗎,我知道新開一家滑雪場好像挺不錯的,等下吃了飯去試試?”
“……”
桑晚感覺自己這是被愛屋及烏了,到這會她是差不多信了邊上這位小祖宗的話,這高崎喜歡的怕是林景深這樣的……小鮮肉。
“好呀,滑雪我挺喜歡的。”桑晚故作嬌羞,只當沒有看懂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下吃了飯大家一起去唄。”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就打電話叫那邊準備着。”
吃了飯,下一個項目是滑雪場。
“我去取車,你在門口等我下。”林景深率先起身。
高崎跟上,“景深,我跟你一塊,正好我也要取車。”
桑晚跟在最後面,慢慢悠悠往門口走。
桑晚在門口等了兩分鐘不到,林景深就將車子開過來了,沒見到高崎的影子,桑晚走下臺階打開車門坐進去。
“林景深,你把高崎甩了?多好一小夥子啊,長的嫩,還健談,關鍵肌肉練得很不錯啊,那胸肌,嘖嘖……”
“你們在西餐廳裏光膀子喫的?”
桑晚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喋喋不休念着,只是話說一半,冷不防被人給截斷。
那聲音剛落,車子便開出去。
桑晚動作一頓,眉頭緊皺,“林慕琛,怎麼是你?”
男人冷笑,“不喊哥哥了?”
“……”
桑晚下意識伸手去開車門,但是已經落鎖,她回頭瞪邊上面無表情的男人,“林慕琛,你讓我下車!”
求救無門,她問林景深借來的舊手機裏沒有安裝手機卡,連求救電話都打不了。
林景深……
桑晚心中惡狠狠念着這個名字。
再讓她看見他,他就完蛋了!
“林慕琛,你究竟要帶我去哪?”桑晚放棄掙扎,試圖和他好好交談。
可也得人家願意和她交流。
那句‘不喊哥哥了?’之後,無論桑晚說什麼,他都只當沒有聽到,面無表情繼續開車。
直到車子開進一家酒店底下停車場。
有那麼一瞬,桑晚心裏反而暗暗……鬆一口氣。
酒店……
他終於帶她來酒店……
“下車。”車子停進停車位,林慕琛淡淡丟下兩個字,率先下車。
桑晚看着後視鏡裏臉色紙白的自己,預料到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心中默默盤算着什麼,忘記下車這回事。
直到……
她這側車門打開,男人冰冷氣息猛地逼近,他解了她身上安全帶,大手扯住她肩膀,她纔回過神來。
“你放開我!”
桑晚尖叫一聲,但已經被他扯下車。
“林慕琛,你發什麼神經?你別忘了我是你妹妹!”桑晚掙扎着尖叫,極度不配合的原因,他拽着她走兩步,手腕被她指甲劃出兩道血痕時,他才徹底沒了耐心,腳下步子猛地一頓,下一秒,桑晚身子已經騰了空——
“喂!”
桑晚被他扛麻袋一樣扛上肩膀,頭朝下,腦子裏有些充血的感覺,拳打腳踢,不安分,可被她拳打腳底的人卻是一臉不疼不癢,長腿跨幾步,直接進了邁進不遠處恰好打開的電梯裏。
門關上。
柱體的空間裏,桑晚掙扎的聲音像是有回聲似的。
她不斷掙扎,叫喊,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叮——
電梯停在頂樓。
“林慕琛!”
桑晚喊得喉嚨發啞,“你夠了,林慕琛!”
男人腳下步子不停,邁出電梯,步伐穩重踩在走廊厚重的地毯裏,過不久停在其中一間總統套房外頭,口袋裏掏出房卡,在門上刷了下,原本緊閉的門應聲而開。
還是白天,門裏光線通透。
他跨步,進門那一瞬間,桑晚雙手用力扣住門框,“林慕琛,你別逼我更恨你!”
她哭出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哭。
大概是宿命難逃,所以委屈……
林慕琛腳下步子微微一頓,桑晚以爲這事情能再緩一緩,卻不想,很快她扣在門框上的力道就被化解掉。
“如果沒有愛,恨也挺好的。”
碰!
門關上那一瞬間,他說了句什麼,桑晚只聽見‘挺好的’三個字,天旋地轉,雙腳總算落了地。
桑晚第一反應是……逃!
只是纔要轉身,後腰就被扣住,這人起身而來,直接將她壓在纔剛關上的門板上。
桑晚後背刺疼,眼淚掉得更兇,“林慕琛,你究竟……唔!”
脣瓣緊緊被人堵住,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吻,桑晚覺得困獸二字最合適。
困獸一般……
三年光陰,那張臉像是在福爾馬林裏頭泡着的一樣,半點不見歲月痕跡,還是那張臉,沒變化,沒溫度。
他還是他。
無情時夠無情,冷漠時夠冷漠。
桑晚始終覺得三年前種種只是一場夢。
一場漫長到,走了三年還沒能徹底走出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