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顧佳音，眸底有太多波瀾起伏的情緒。
陸惜婭喜歡他
俊而黑的一雙眉微微皺起，真是很抱歉，他從來沒有注意。
最終，他語氣波瀾不驚地問，“是因爲惜婭嗎”
是因爲陸惜婭，她才這樣拒絕他嗎
顧佳音不禁皺眉，她不知道要如何與他解釋，就在她遲疑着組織語言的時候，看到他已經拿起了手機，撥出去了一個號碼。
“惜婭，麻煩你來一趟御香苑，有件事我需要你當面說清楚。”
“”
“對，就現在。”
直到裴念晨掛掉電話，將手機重新放在了桌子上，顧佳音才反應過來，她窘迫地站起身，“念晨哥，你”
他怎麼可以直接喊惜婭過來，那樣會令惜婭很難堪。
裴念晨卻是穩坐不動，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就是非常淡靜地看着她，“佳音，我會解決所有你能拒絕我的理由。”
顧佳音不自覺地咬住了下脣，深深地嘆了口氣，“念晨哥，我不希望你這樣對惜婭。”
說着，她拎起包便要走，手腕卻被扣住，緊跟着裴念晨也站了起來。
他這樣說，語氣依然沒有特別大的起伏，“佳音，去坐好，你若是再跟我鬧，我不介意強迫你坐好。”
顧佳音轉頭，有些無奈，“念晨哥，我們之間應該結束了，你就算不接受惜婭，也不必這樣給她難堪。”
裴念晨卻不爲所動，“不是給她難堪，是我們三人之間應該解釋得清清楚楚，這樣你沒有心理芥蒂，我們都可以舒服一點。”
他目光炯炯，仿若午夜最璀璨的星芒，非常清晰且不容拒絕地吐出三個字，“去坐好。”
顧佳音整張俏臉都氤氳起怒色，她的念晨哥從來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但是分別兩月再相見，他變了，變得如此霸道，哪怕他一直都對她溫柔以待，連語氣都較從前溫軟了許多。
但，他不容她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她不喜歡，也不習慣。
所以，她別過臉，不看他，無聲地抗議。
裴念晨靜靜地看着她，一雙俊美的眸如點了濃墨，深深的，寂寂的，有着太多她沒有讀懂的落寞。
相伴十六年，離別七年，複合兩天，她就跟他提了分手，選擇了盛千馳，而現在她與盛千馳分了，她卻再也不願意選擇他。
有誰能揮來一支神來之筆，在他們之間畫出一條橋樑，讓他可以再次走進她的心
哪怕以死爲代價。
多少年少的時光，她的模樣深刻在他的腦海裏。
他的小佳音，不可以再屬於別的男人，她應該守着他。
他的周身，都是凜冽的氣息。
就在兩人的僵持中，門被推開，陸惜婭出現在門口，在見到房間裏的兩個人後，一時僵在原地。
雖然她還不知道裴念晨找她做什麼，但就是覺得有一種很不自在的情愫。
她的目光緩緩地從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上劃過，最終落在兩個人的臉上，動了動嘴脣，終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太尷尬，只好訕訕地笑了。
顧佳音很爲難，她想上前去拉陸惜婭的手，帶着她離開，奈何裴念晨緊握着她的手不放。
她怕他說出任何一個字，但他偏偏一秒都不給她緩解的時間，出口便是直接的質問，“惜婭，佳音說你喜歡我，是嗎”
難堪。
是的，難堪。
陸惜婭感覺如芒刺背。
她喜歡他，從來都藏在心裏，此刻被他這樣直接地質問，還是那樣毫無情愫的眼神，赤果果的難堪。
陸惜婭笑着低下了頭，其實比哭還難看，她蔥白的小手拎着黑色的小皮包，垂在身前，縮得緊緊的，眼神落在皮包的拉鍊上，卻沒有焦距。
時間開始僵滯，空間陷入沉寂。
顧佳音也如芒刺背，幾次用眼神示意裴念晨鬆手，他卻不爲所動。
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眼神卻一直盯着陸惜婭，“惜婭，回答我”
惜婭喜歡他，讓他憤怒了，因爲她是顧佳音最好的姐妹，可她居然偷偷覬覦她的男人，竟然還讓她知道了。
陸惜婭更加窘迫，頭垂得更低。
哪怕在生活最艱難被人追債的時候，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分分秒逃離。
“念晨哥，你不要再說了。”顧佳音甚至是乞求的語氣和眼神。
可裴念晨依舊目光如炬地凝視着陸惜婭，一字一字清晰無比，鏗鏘有力，“說話，惜婭。”
空間再一次沉寂。
十秒鐘後，陸惜婭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擡起了頭，“是，”她看着裴念晨，一雙美目流動着盈盈水光，“我是喜歡你，可我從來沒有想要破壞你和佳音，我”
“夠了，”裴念晨打斷了她，“我不想聽你的任何理由，我只想告訴你，我對你沒有除兄妹之外的喜歡，從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他更緊地握住顧佳音的手，舉至他的胸前，“你看清楚，我是你最好的姐妹的男人。”
陸惜婭的眼淚已經飽滿得馬上就要奪眶而出了。
顧佳音卻已經再也維持不下去，她用力甩掉裴念晨的手，“念晨哥，你夠了”
“佳音，”不待裴念晨有何舉動，陸惜婭先一步開口了，此刻她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聲音哽咽得厲害，“念晨哥說得對，我不該喜歡他，哪怕偷偷喜歡也是罪惡的，因爲他屬於你。”
“惜婭”
顧佳音想說什麼，被陸惜婭擡手製止了，“佳音，雖然念晨哥這麼做，讓我感覺難堪，但是他的方式很對，我們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像親人一樣，這樣直白地說清楚，是最好的。”
她抹掉眼淚，調整出笑容，擡頭看着裴念晨，“念晨哥，我承認我從小一直喜歡你，但我從來沒奢望，喜歡一個人是不由自主的，在感情上放下一個人也是不受主觀控制的。”
她的笑容在淚水的覆蓋下，變得蒼涼而模糊，“佳音說過，喜歡一個人不是罪，念晨哥，你說是不是”
緣起只需要一剎那，緣滅卻需要歷經百千結，喜歡上一個人也許只需一眼，但放下一個人可能要走很長一段心路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