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轉身從窗戶躍了出去,腳步聲悄無聲息,身子卻漸漸遠去了。
屋子裏就剩下阿幕一個人,她垂着腦袋,靜坐了一會兒,空氣中塵埃緩緩地流動。她聽着隔壁院落之中傳來更加喧鬧的呼喝之聲,想必是她們這邊的人同太后那邊的人交上了手,這才擡起頭看着房梁柔聲開口。
“公子,出來吧,他走了,你引那些人過來纏住他,他短時間內回不來。”
阿幕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見從屋頂落下一個雪白的男子,看着阿幕的雙腳,銀色的面具後面,一雙漂亮的眼睛充滿了心疼。
阿幕落入一個緊緻的懷抱,公子就像是要將她勒進自己的血肉之中一樣,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親吻她的額頭。
阿幕知道他這是表達他難過的一種方式,並非男女之間魚水之歡的慾望。
雖然如今她們靠的這樣的緊密,但是阿幕知道這個男人的懷抱,不同於李天麒那種讓她覺得安定溫暖的感覺,而是充滿了悲傷和絕望以及無奈。
公子他承受得太多了,太苦了,也太寂寞了。
“身體裏面的藥效徹底爆發了嗎明明還有一年多才會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呢其實,這樣的結局早就已經註定,從十年前從火裏死裏逃生的時候就已經註定。
她的身體曾經靠着殘留下來的靈力,以及多年來衆多香火供奉,一直以來都是苟延殘喘地活着,再加上她爲了匡扶大業,自願成爲藥人,早就折損壽命,其實,當年那場從地獄引來的紅蓮業火,不只是傷了他人。同樣也差點兒讓她自己灰飛煙滅。
生孩子之前還好說,勉強能夠支撐一年半載。只不過沒有料到之後李天麒
阿幕搖搖頭不想多說,如今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怪誰呢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時運不濟。
“我時日無多,你不必傷心。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會完成對你的承諾。只是希望你真的能做一個明君,讓這片土地的人民過上真正安居樂業的日子,國富民強,威懾各國。”
“我會的,但是我也不會讓你死。”
阿幕聽着公子斬釘截鐵的話語,忽然失笑,同時狠狠嚥下喉嚨裏時不時泛上來的血腥味,輕輕拍了他的肩膀全做安慰。
“你今日來我房間何事”
阿幕自己的身體,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就連宮中醫術號稱天下第一的陳太醫都沒有辦法,他手下奇人多卻都是對毒藥有所研究,又能如何正因爲如此,很多事情也應該加緊進程,不然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我來就是要告訴你。我已經按照你來的信安排,收攏梅妃,讓她與李天麒見面,她現在已經重新獲寵,想必能夠與同往隆恩盛寵的蓮妃,一較高下。這新仇舊恨加起來,宮裏可要熱鬧了。”
阿幕笑了笑。
就是要熱鬧起來,我纔好便宜行事,渾水摸魚,坐收漁翁之利。不然被宮中那些女人絆住手腳,又如何才能將手伸向朝堂之中,捏死那些貪官污吏呢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阿幕皺了皺眉頭,“那玉妃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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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油鹽不進嗎”
阿幕肯定地說道:“公子洪福齊天,必然能夠早日得償所願,天命所歸,成就霸業,到時候娶他個百八十個老婆,生一堆兒子玩兒,子孫滿堂,承歡膝下多好。”
“你啊就知道拍我馬屁,恐怕到時候我連娶老婆的功夫都沒有,只想着不復你所託,整天埋半天首於政事。”
被阿幕這樣插科打諢,公子心情果然不錯,放開阿幕,正色道,“不過,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真正的宋元沒死,你這次一定要多加小心。”
阿幕愣住,問道:“那我殺死的那個是什麼人”
“不過是被真正的宋元派出來與遼焰國師彼岸接頭,長相一模一樣的替身而已。聽說宋元養了很多替身在他府中,那些替身跟他本人天生長得一模一樣,並非用藥和人皮面具僞裝,實在是難以辨認。”
公子凝重地說道,“最關鍵的是他手上有一本賬本,正是他手下的爪牙多年來潛入其他官員的府中調查的一些貪污受賄的證據,當然也有他自己這些年收禮辦事的記錄,更多的是記錄了朝廷之中幾乎所有官員最在乎之物,也就是弱點。所以,恐怕這朝廷之中的人,非但不想讓他死去,還要口是心非地保了他。生怕他死了,將這些東西公諸於衆。畢竟被一個人拿捏,總好的過,被所有人拿捏。”
“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自我保護。但是,你這一次一定要將這個賬本弄到手交給我,正好可以借李天麒的手殺一部分貪官污吏,我也好爲將來做準備,到時候我會派人協助你辦事。不過,萬事以你的安全爲第一位,其他的都不重要,明白嗎”
阿幕點頭,“狡兔三窟,這種人老奸巨猾,看來殺之不易。我會小心,沒有萬全準備,不會動手去取賬本,還不到我出事的時候,要是出了事可就麻煩了。”
公子聽到阿幕這樣的保證,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對她拼命三郎的性格十分不放心,想了想又說道:“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公子還要說什麼,很顯然還沒有交代完,嘴脣動了動,卻側了耳朵,眼神一下冷了下來。
“不好,有人過來了。”
阿幕看公子一眼,他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攔住南王的人是一些什麼人,心裏都頗覺驚訝。
沒有想到南王這麼快就擺脫了那些,你我培養起來一等一等的高手,整整有八個人。看來他倒是深藏不露,外表也不過是一層僞裝罷了,這人扮豬喫老虎的本事不小,看來要千萬小心。
公子看着沉吟了一下。
“你此次一定要想辦法混入太后宮中,做一個不輕不重的臉色。具體何種原因,我到時候讓笑藍帶信給你,時間不多了,你要保重。”
“你也保重。”
阿幕擡起頭,看着公子站起來打算離開的身形,只覺得這人好像要比上一次她見到他的時候消瘦不少,正要說一些注意身體之類的體己話。忽然眼前呈現出一張被放大的冰冷麪具,她甚至能夠看清楚上面精美的雕刻,她不明所以間,眼皮一熱,柔軟的脣簡直比火球還要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