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程黑就被河清娘趕上山採藥。

    程黑背上小揹簍,剛走到院子裏,就和河清撞了個滿懷。

    河清哈欠連天,揹着小揹簍從側屋走出來。

    兩人一照面,瞬間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程河清擔了擔身上的塵土,對着程黑說:“爹,俺們一起上山。”

    父子倆揹着揹簍一同走出家門,朝藥山走去。

    路上,程黑疑惑的問:“你也是你娘讓你去的”

    他問完就覺得不大對,河清娘要是跟河清說過開藥方的事兒,哪還會跟他說

    程河清搖搖頭,苦笑道:“是妮兒讓俺去的。”

    他看到爹揹着揹簍從房間裏走出來,就知道這是咋一回事。

    娘肯定是跟爹說了想抱孫子的事,而且爹肯定也想要個孫子,不然哪能一大早,天還沒亮完就上山採藥。

    爲了他們能要個男娃,爹孃也不容易。

    可萬一藥方沒用,生出來的還是女孩,那咋弄

    程河清不想讓爹孃失望,更不想給妮兒那麼大的壓力。

    他一邊爬坡一邊小聲說:“爹,俺覺得男孩女孩都一樣,是好孩子就成,俺不想”

    知子莫若父,程黑咋能不清楚兒子的想法。

    他搶先一步,語重心長的說:“俺知道你是啥意思,河清,別怪爹說話難聽,你看看,村裏哪家沒有男孩俺和你娘辛苦一輩子,還不是想讓你和妮兒以後能享福你看看桃花她家,一家都是閨女,窮成啥樣了,人人都看不起桃花她娘,要不是靠着村裏人的救濟,她們咋過。”

    程河清動了動嘴巴,剛想開口說話,還沒來得及張嘴,說話權又被河清爹搶走。

    程黑嚴肅的說:“再說了,等鳳兒大點,俺和你娘都老了,養家的壓力不都得落在鳳兒身上。你能眼看着鳳兒和其他男娃一樣去地裏幹活嗎”

    程河清當然不能眼看着鳳兒去幹重活,他家鳳兒可是寵在心尖上的寶貝,哪能幹農活

    一想到閨女那甜滋滋的笑容,他也就不自覺的笑起來。

    程河清說:“俺和妮兒年齡都不大,俺能掙錢養鳳兒。”

    他努力想辦法帶領村裏人富起來,不就是爲了下一代能有更好的成長環境嗎

    下務村現在可是方圓幾百裏最富的村兒,學校、工廠啥都有,鳳兒以後還能過苦日子

    程黑說:“俺和你娘就想抱個大胖孫子,你和妮兒得抓緊,等俺們再老點,可就沒人給你帶孩子了。”

    程河清敷衍似的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他感覺自己有些低估了爹孃想要孫子的念頭,這兩老人可一心歡喜想要孫子,他和妮兒要是生不出來,以後這也是個心思。

    上山後,程黑看了眼逐漸散去的晨霧,連忙說道:“河清,別墨跡,趁着下露水之前先把藥採了,回去讓你娘煎藥,天天熬給妮兒喝。”

    程河清答應着:“俺知道了。”

    他揹着揹簍順着小路走上半山腰,憑藉着記憶和經

    驗採藥,兩個人的速度就是快,沒用多長時間就把藥採好了。

    父子二人從山上下來,程河清走在前面開路,時不時回頭說一句,“爹,小心路滑,露水降下來了。”

    程黑心裏流過一陣暖意,心裏高興,但嘴上還是不饒人,“你小子是在看不起你爹你爹會上山採藥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程河清太瞭解父親是啥性格的人,絲毫不把他的逞強放在心上,憂心忡忡的說:“爹,俺還是想讓你跟俺娘說說,孫女沒啥不好,俺擔心娘老是在妮兒面前提孫子的事兒,妮兒心裏堵得慌。”

    程黑擺擺手,不在意的說:“你娘就是想抱孫子,難免得在妮兒耳邊唸叨幾句,你讓妮兒聽聽就算,別往心裏去。”

    程河清無奈的搖搖頭,妮兒要是能聽了不往心裏去就好了。

    這丫頭什麼都不往外說,天天憋在心裏頭,娘在她耳邊不知道吹過多少風,她纔跟自己提起來。

    他不想委屈了妮兒,自從妮兒嫁到他們程家,也沒過上啥好日子,家務活、帶孩子,啥苦活累活都落到她身上,她也從來不抱怨。

    這麼好的姑娘上哪兒找去

    程河清耐着性子勸說道:“爹,俺娘是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嗎娘肯定天天擱妮兒耳邊唸叨要孫子。”

    程黑本着臉:“她念叨不還是因爲你和妮兒不爭氣,早點生個孫子給她,她還能唸叨”

    “這咋又能說俺們不爭氣。”程河清被爹說的一陣無語,他要是能決定孩子的性別就好了。

    他看爹那不講理的樣子,只好閉上嘴巴,不再和他爭論。

    理都說不通,還有啥好說的

    另一邊。

    河清娘起來後一刻都沒閒着,從大力娘那裏聽說喫生雞蛋能生男孩,她特意去雞窩撿了兩個土雞蛋,磕破倒在碗裏。

    她端着碗走到側屋,站在門口朝房間裏喊:“妮兒,起來嗎”

    妮兒正在疊被,聽到河清孃的聲音,連忙答應:“娘,俺起來了。”

    她走到門口拉開門,看到河清娘端着一碗黃不溜秋的水站在門外,疑惑不解的問:“娘,這是啥”

    河清娘把碗放在她手裏,神祕兮兮的說:“俺聽大力娘說生喫土雞蛋能生男孩,這是俺剛去雞窩撿的蛋,快喝。”

    “啊生雞蛋這東西能喝嗎”妮兒半信半疑,低頭看着手中的碗,猶豫半晌後,將碗端起來放到鼻子前聞了聞味道。

    腥味擠進鼻子裏,妮兒感覺反胃,一連乾嘔好幾次,差點兒沒直接吐出來。

    妮兒將碗塞給河清娘,兩眼淚汪汪的說:“娘,這個俺真的不能喝,太噁心了。”

    河清娘看她反應這麼大,把碗湊到鼻子前面聞了聞,味道的確不是很好。

    但一想到大力娘說的話,她就狠下心來,再次把碗遞給妮兒:“這有啥噁心的不就是有點兒腥嗎喝了對身子骨好。”

    妮兒猛搖頭,身子朝後退了好幾步:“俺真的不行,俺聞着這個味就想吐。”

    妮兒掐着鼻子,說啥都不願意喝。

    河清娘拿她也實在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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