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如實地記下這一日。因爲這一天以後，大明軍機處、閣老人數寫入《大明律》。“六年一選，每屆七人”從此成爲大明的鐵律。
英國公、屠滽爲首的武官員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深遠影響。他們散朝後沒有回府，而是在棋盤街選了地方聚在一起喫宵夜。
“馬升年事已高，不提他了！”薛倫恨聲道，“把許進推來是什麼意思？”他對無法暫代軍機處大臣耿耿於懷。雖說要陛下回京纔會定下最後的人選，可憐暫代的職位都撈不到，甭想真正位了。
老謀深算的英國公分析道：“估計和陳壽一樣，是官們推選的兵部尚書人選。許進是陛下的人，在陝西巡撫任無條件支持太子在北方的改革。太子較容易接受許進。陳壽是老將，能和定西侯、惠安伯在資歷爭一爭。這兩位人選能確保官們拿下兵部尚書。”
“老狐狸。”薛倫嘀咕。
英國公冷哼：“致仕的那幾位纔是老狐狸，屠滽他們還嫩着。”
英國公也沒想到，皇太后會請出尹旻、李裕、劉岌等人。尹旻能在劉吉、萬安眼皮子底下坐穩吏部尚書；李裕敢燒掉石亨的書信，處罰石彪；劉岌受先帝寵信，朝人緣極佳。此三人雖年老致仕，說話還是有分量的。他們開口，官很快妥協。英國公猜測，這是陛下留給太子的後手。
“軍機處大臣絕對不能讓官佔優勢。”薛倫嘟囔。
大受打擊的保國公全程不發一言。保國公府想要保下富貴榮華，不宜再和太子作對。
大家說了些話便散去。
太皇太后時候形同隱形人的安遠侯柳景，找了新寧伯譚祐。
“姑父！”柳景諂笑。譚祐的夫人是柳景的姑姑，他們兩府曾經常往來。
譚祐輕聲應了聲：“何事？”
安遠侯府勾結崇王事敗，譚祐嚴令夫人不得和孃家往來。兩府有些日子沒走動了。在場面，譚祐也不會做的太絕。
“我給小兒說了門親事，想讓姑父當主婚人。”柳景賠笑道。
太皇太后週年祭過後，只怕安遠侯府將不復存在。柳景絞盡腦汁，用了祖積累的人脈，好不容易找出了一條活路。爲了走通這條路，安遠侯已經是空架子了。
譚祐微張了張嘴，道，“哪家的？”現在竟然還有人敢於安遠侯聯姻？不會是小家小戶吧？
“遊駙馬的大女兒。”柳景對兒媳的家世非常滿意。
譚祐喫驚地大叫：“遊駙馬會同意把大女兒嫁給你兒子？”
柳景很尷尬，但形勢人強，他只有賠笑的份。
走出一段路的英國公頓了頓。現在應該稱他爲老英國公，因爲英國公的爵位已經給了孫子張侖。張侖將要娶遊駙馬的二女兒，如果安遠侯和遊駙馬府結了親，安遠侯和英國公府便也算有親了。
駙馬都尉遊泰是弘治帝的親衛，素來得弘治帝信任。遊泰也是順義郡主的姑父，府軍前衛指揮使江彬也得稱呼一聲姑父。
而且，譚祐給將來承爵的大兒子定下的親事，是遊駙馬的三女兒。
柳景低頭哈腰地說：“兩家已經交換了庚帖，只等皇后娘娘回京賜婚。”
譚祐下打量了眼柳景：“沒看出來，你們柳家還能讓遊駙馬請動皇后娘娘下旨。爲何？”
“小侄在雲南任總兵官時，收了不少好東西。手的地契下頭含有好幾座銅礦。而且，還有一片山有翠生玉。”柳景不好意思地笑道。除此之外，他還和雲南好幾位土司關係莫逆。個曲折，一言難盡。安遠侯府，只剩下爵位了。
在聊天的官們，也提到了安遠侯家的婚事。
梁儲道：“只要馬大人、陳大人、許大人有一人留任軍機處大臣，我等立於不敗之地。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將來的田賦改革。太子殿下把雲南的水攪渾，讓李公和新科進士們把亂局搞定。接着又讓朵顏三衛等在北邊折騰。南北兩邊同時推進改土歸流，可見太子對田賦改革的堅持。”
“安遠侯搞定了十幾位雲南土司，陛下龍顏大悅。甚至讓皇后娘娘給安遠侯世子賜婚，親家是遊駙馬家的大女兒。看來陛下也是贊成田賦改革的。”
刑部尚書閔珪笑道：“殿下想要做的事，陛下何曾反對過？尤其是在大明一半的國土遭災，殿下有糧食讓在災區沒出現饑荒。陛下差把皇位讓給兒子了。”
屠滽身的壓力很大。
他疲憊地嘆了口氣：“瓦剌人不堪一擊。朵顏三衛、永謝布、土默特等部損失不大。他們正在收攏韃靼人的控制區。聽說朵顏三衛都搶到了察哈爾族的地盤。太子在蒙古人輕輕舉起‘土改歸流’的旗幟。蒙古人向瘋子一樣四處出擊。這個消息是封鎖不了多久的。”
周經喝了口濃茶提神：“在下聽說太子殿下以李兆先管理赤嶺馬市不利，把人調往雲南塞給李公‘回爐深造’。”
赤嶺馬市離西寧衛百里，卻在大明疆域之外。朝臣們明面是管不了的。
馬升關心地問：“誰將接任馬市官？”
赤嶺馬市很多貨物會經過蘭州，朝臣們得到不少消息。太子在國內打壓豪商，朝不少人都把赤嶺馬市介紹給背後的商隊。馬市貿易的鉅額利潤，沒人曾在九邊管理過馬市的馬升清楚。
“遼王。”周經意味深長。
屠滽肩膀一塌：“我得回家休息了。”剎那間，官成功搶奪三個軍機處大臣名額的喜悅不見了。
屠滽非常想念在河套當官的日子。那些日子雖累，可是心情舒適。和同僚們看着雲城從無到有的建立，那種成感自從當了內閣閣老便消失了。
“諸事繁多，在下有心無力。或許可以多加幾位內閣成員。”屠滽看向周經和梁儲。
“善。”周經和梁儲長出一口氣。
這主意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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