蕨 菜

    又是一年春草綠,離離芳草悄悄地鑽出地面,惠風和暢,春風明顯地軟了,清爽爽的、暖乎乎的,不斷地撩拔着人們的心情。

    這時,在家鄉的東山上,蕨菜就蓬蓬勃勃地生長起來,滿山遍野地,成爲春天的詩眼,那時,布穀鳥聲聲地叫着,我們就躺在柔軟的草坡上,風裏浸着小鳥的叫聲,一切都在期盼中甦醒起來了,給人以驚喜的感覺。蕨菜從地裏鑽出來,如高高翹起的蛇頭,欣欣然地張開了眼,帶着泥土的芳香。

    蕨菜是一種極普通的植物,不需要任何肥料,就茁壯成長起來。那天到農貿市場買菜,十多個孩子面前擺着一長排蕨菜,青蔥誘人。“蕨菜蕨菜新鮮的蕨菜”一縷縷童音飄來,我彷彿看到小時自己的影子。我百感交集,便在一個小孩那裏買了兩束。付了錢正要走,見另處的孩子都露出一種渴盼的眼光。頓時,我心裏一顫,於是決定給每個孩子都買兩束。他們顯得非常高興。

    回到家後,我把蕨菜用開水微微煮一下,然後撕成兩半,再加點酸湯去一下葺毛,切細,加豆豉爆炒,色香味俱全,叫人饞涎欲滴。

    孩子問,你是不是看他們可憐才買的。我堅決反對,我說我被他們自食其力的行爲感動。說着話,我又記起他們來。一張張稚氣的小臉,紅樸樸的,汗涔涔的,當朝陽撒滿了山坡,他們或者放牛,或者在荊棘叢中採摘蕨菜,或者在草地上玩着遊戲銀鈴般的笑聲,在山坡上悠悠地飄着、蕩着。

    一半是留戀蕨菜的味道,一半是蕨菜勾起的記憶讓我童心萌發,星期日,我便約上幾個同事,往後山走去。我們沿着陡峭的山路一路疾行。可春天帶來的生理以及心理上的惰性,讓我覺得上山的路是那麼的艱難。同行的老薑忍不住笑我說:“阿荷,籃球賽馬上就要舉行了,你只爬這麼遠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怎麼行喲”是啊,看着小劉在前面健步如飛的樣子,我不禁感嘆:“是啊堅持每天訓練的就是不一樣啊看來我也應該堅持每天鍛鍊了。要不然,下次打球又累得不行”

    路上碰見幾個剛從山上採蕨歸來的婦女。她們背兜裏裝着一些剛採摘的蕨菜。她們告訴我們說,附近山上的蕨菜已經沒有了,要到很遠的地方纔能採到蕨菜。望着前邊的路越來越遠,我靈機一動說:我們不能再繼續往前面的正道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興許還能採到蕨菜。

    我們沿着荊棘叢生的小路往山林中走了許久,才發現了爲數不多的蕨菜。正當我們極度失望的時候,小劉突然一聲尖叫:“你們看,上面有蕨菜”我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幾株鮮嫩嫩的蕨菜彷彿正向我們招手呢。我們一陣急行,嗬居然有一大塊蕨地。只見枯黃的蕨草叢中,探出了許多嫩綠的蕨菜芽。不多一會兒功夫,我們帶來的幾個小小的塑料袋子被塞得滿滿的了。

    沒帶足夠的袋子,再多的蕨菜也摘不了看來這個任務得留到下星期才能完成了。

    蕨菜在我們當地又叫娃娃拳,是一種陰地蕨的幼莖,大概是長出時頂端象娃娃的拳頭,故得此名。每到春暖花開,我們鄉下蕨菜佈滿山野,只要你有足夠的耐心,上山後就一定會有收穫。

    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從山上回來總是很晚,我們放學回家燒好飯就等母親回來做菜。遲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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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的母親的圍裙裏,總是盛滿了各種野菜:有蕨菜、有馬蘭頭、有臭草根,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菜,有時候還有映山紅,運氣好的話還有野草莓。

    現在母親常說,這世道變了,野菜也能上大臺面了。原以爲不名一文的蕨菜,剛上市新鮮的每斤得十塊錢左右,都趕上肉價了。那田間地頭到處都長的馬蘭頭,市場上也得賣上四塊錢一斤。不過所有的野菜當中,我最愛喫的就是蕨菜。勤勞節省慣了的母親從來不允許我買蕨菜喫,她說:“鄉下山上多的是,想喫就自己回鄉下來,老媽讓你喫個夠,別花那冤枉錢。”

    母親屋後就是林場的山,山上種滿了杉樹,樹林裏又陰又潮溼,最適合蕨菜的生長,每年春天母親都要去屋後的杉樹林裏採蕨菜,樹林裏面蕨菜多但杉樹刺也特別多,每次採蕨菜回來手指上都扎滿了刺,然後父親便戴上老花鏡將母親手上的刺一一挑出,母親將新鮮的蕨菜撈過水,然後裝在保鮮袋裏,託人帶進城裏給我,撈過水的蕨菜能在冰箱裏放上一個星期,味道和新鮮的一樣,要是採的特別多,就曬成幹蕨菜,然後全帶給我,留着冬天燒火鍋。

    現在家裏的生活條件好了,我曾多次囑咐母親別再上山去採蕨菜了,可母親鼻子一哼說:“屋後的山那也叫山,杉樹林裏除了點杉樹刺外乾乾淨淨的,山又不陡,上山下山就如平地一樣,根本不費力,裏面的蕨菜又多,不採那就可惜了,再說,那市場賣的蕨菜是大棚種的,又下農肥又打農藥的,根本就不能喫,那山上的蕨菜可全是純綠色食品。”

    拗不過母親,也曾和母親一起上山採過蕨菜,別看母親年紀大,又長得胖,可爬山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看見自己採了半籃蕨菜,心裏別提有多高興,可回來一看母親的籃子,早已裝得滿滿的了,再看我滿身全是泥,母親的衣服卻乾乾淨淨的,母親一放下籃子,趕緊就去拿針先幫我挑手上的刺,看我手指流血,母親心疼說以後不再帶我去了,還說自己手老了皮厚,刺扎不進,就是刺扎進了也不疼。握着母親那佈滿老繭的粗糙的手,看着一大堆母親採的蕨菜,心裏酸溜溜的。

    父母年紀越來越大了,真不知道該怎樣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父親笑着說:“常回家看看。”這就是爲子女操勞一輩子的父母對子女唯一的要求。我滿心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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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叔

    四叔一生豐富多彩,讀過師範,蹲過監獄,當過律師,幹過農活,被責罵過被通緝過被欣賞過,本來平淡如水的人生,硬是被他搞得七葷八素的。

    那年他風華正茂,在師範學校讀書,只等兩年一畢業,就順理成章地跳出農門,過着敲鐘就喫飯、蓋章就拿錢的幸福生活。可就在那年暑期收假後,學校收到一份來自麻灣村的喜報。喜報雲:“你校學生某某某忠於偉大領袖毛主席,關心愛護集體,將勤工儉學所得的10塊錢捐助修建麻灣水庫,並不辭辛勞,積極參加勞動,曾兩次昏倒在工地上,希望學校給予嘉獎。”學校對此事非常重視,專門派人前去調查,結果這事純屬子虛烏有,原來是四叔爲了撈取政治資本,無論如何要當民兵連長的四公幫忙編造的喜報。

    那年四叔16歲。那時他就心比天高就想當官平步青雲光宗耀祖。不過,他最終沒有當成官甚至連工作也丟了。在臨近畢業的那個學期,由於他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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