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手眼通天 >第255章 百家講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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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總擔心在關鍵時刻,南晉會從背後捅刀子,將自己置於絕境。雖然遲早要翻臉,但目前而言,他的地位還是虛的,倚仗女帝器重,手裏並未掌握真正的權柄。此時暴露身份,只會前功盡棄。

    有了這場重創北唐的殺人案,相信南晉對他放鬆警惕,暫時不會撕破臉皮。尤其是大戰即將爆發,南晉需要他以轉運使身份做內應,雙方各取所需,相安無事,應該不成問題。

    至於在戰場,任真如何取捨,又如何對付南北兩朝,都是後話。

    第二天清晨,吹水居門前熱鬧起來。府裏的下人熱火朝天,忙着搭建高壇,擺設桌案,準備迎接來旁聽的儒生。

    按次早朝的五日之約,今天正是任真兌現諾言的日子,他要登壇講學,在京城羣儒面前,講解《春秋》精義,證明自己的儒學造詣。

    任真夜裏美美睡了一覺,起牀後精神飽滿。洗漱完畢,他穿一身整潔儒雅的書生袍服,頭戴綸巾,氣度翩翩,頗有名士風範。

    待到日三竿,估計想要圍觀的儒生在外面到齊,他手持羽扇,大步流星走出府門。

    “好傢伙,這麼多人!”

    推開門,人山人海的大陣勢映入眼簾,令他暗暗咋舌,“他們還真給我這個小先生面子,不知是來誠心求學,還是想看我當衆出醜……”

    事實,自從那日散朝後,任真築壇講春秋的消息便不脛而走,傳遍整個京城。

    最初,人們對小先生的底細一無所知,只是報以好心,想到時湊湊熱鬧,並不認爲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真能成家立言,以獨到見識開闢出新的《春秋》解法,肯定還會走老路,拾起前人牙慧。

    然而,任真大鬧玲瓏宴,借酒賦詩,才氣狂涌,一口氣狂吐數十首,字字珠璣,驚爲天人。尤其是在塔頂長嘯那首,一舉成他的詩仙美名。自此,京城下一片讚美,再無人懷疑他的才學。

    有噴詩在前,滿城人充滿期待,很想見識一番,吹水侯是否學冠古今,在註解《春秋》領域也有真知灼見,振聾發聵。如果他真的高瞻遠矚,語驚四座,屆時誰若錯過,必會悔青腸子,成爲一大憾事。

    所以此時,長安城萬人空巷,吹水居水泄不通,有名望的羣賢盡數到齊,所有人翹首以待,等候這場京城最大規模解經的開始。

    當任真的身影出現時,全場響起一陣歡呼,衆多儒生齊刷刷行禮,山呼海嘯一般。

    “拜見小先生!”

    在這種純粹探討學問的場合,沒有身份貴賤,也沒有官爵品秩,大家只尊敬博學鴻儒。在他們眼裏,由衷敬重的是小先生,而非吹水侯。

    換句話說,如果待會任真沒能拿出真才實學,令衆人心悅誠服,他們也不會顧及他的顏面,噓聲四起,將任真轟下講壇。

    衆目睽睽下,任真闊步走向高壇,要說心裏沒有壓力,那是假的,但他知道,此舉意義深遠,必會被載入青史,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岔子,否則貽笑千古。

    站在高,他居高臨下,環視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羣,凜然道:“章千古事,重在載道,並非玩物或者遊戲。小生今日之所以講經,揚一家之言,不是爲了譁衆取寵,更不是沽名釣譽。我只想把自己的見解分享出來,拋磚引玉,爲大家解讀春秋提供一種新的思路和視角。”

    他侃侃而談,語氣平和而誠懇,這時候面對的,已不止是眼前的長安才俊,還有天下無數學子,乃至後世萬代的讀書人。

    鐵肩擔道義,妙手著章,今日開壇講經,是要傳授真解,破開謎團,讓所有人得以窺見八百載春秋的真實面貌。此舉承前啓後,繼往開來,這份歷史賦予的厚重感,已遠遠超出當代。

    “當然,治學者,貴在切磋琢磨,在講經過程,如果諸位持有異議,可以當場提出來,大家一起探討印證,爭取辨明正確的觀點。唯有如此,今日之舉才更有意義。”

    說這話時,他餘光瞥向人羣一側,恰好看見袁崇煥和袁天罡二人,被一大羣太學弟子簇擁在央,神情冷峻。

    “所以我希望,這不是我一人的講壇,而是百家講壇。”

    這句話,則是名副其實的客套話。他當然有信心,自己的解法是春秋真解,但他相信,無論如何,西陵黨那羣人都會尋釁滋事,故意當衆刁難他。

    想找茬來吧,我倒要看看,今天丟臉的人是誰!

    下方衆人見他器宇軒昂,談吐不凡,心裏都生出欽佩之情。僅憑這份嚴謹治學的立意和胸襟,配得儒家小先生的尊崇。

    說完開場白,任真擡手打開面前案的竹簡,開始逐字逐句講解起來。

    偌大場地間,唯有他一人的話音在迴盪,雖然不夠宏大,但堅定有力,飄進衆人耳朵裏,如清風拂面,似清冽山泉,讓人感到舒爽悅耳,很難排斥和反感。

    衆人都很專注,靜靜聆聽着,隨着他的講解剖析,臉浮出不同的神態。有的凝眉沉吟,有的面露疑色,有的豁然頓悟,還有的人望向任真,眼神裏充滿崇拜。

    連太學衆人,都啞然無語,眼眸裏噙着些許茫然意味。他們沒想到,任真嶄露出來的實力,竟如此強大。

    他不僅學問精深,而且表達能力極強,往往能鞭辟入裏,深入淺出,將很複雜的道理以淺顯語言闡述出來,通俗易懂,又不會讓人產生歧義。

    面對強到這種程度的對手,算想找茬,恐怕也很難啊。

    袁崇煥站在那裏,臉色難堪,心裏開始懊悔,早朝時自己太輕敵了,不該把爭主考這種大事,草率地押在對方身。看眼前情形,不僅沒讓任真出糗,反倒是會成他的又一美名!

    “西陵那羣飯桶,提供了錯誤的情報,這次可把我們坑慘了!”

    他心裏兀自暗罵,只聽高壇的任真說道:“接下來,咱們再來講解這句‘紀侯大去其國’。”

    這時,袁崇煥目光驟亮,嘴角挑起一抹陰鷙的笑意。

    發難的時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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