芣兒六劍沁第五訣化出,天地間虛實交錯,無數光絲縱橫成網,光彩流麗,返照暗空。
對,暗空
不知不覺間,兩人之戰已延至西陽夕盡,漫天彤雲綿密,炎風轉涼,簌簌怒舞,令天地換上一副傍晚暗彩。
而袺字訣所化羅網,便是傍色晚霞下,最惹眼的一幕色彩。
呼吸間,困獸牢籠形成,坎水炁力銀光激盪,化作兜天羅網,向烈非錯罩來。
同時,羅網上一個個縱橫交錯點,銀絲劍芒飛射,兜轉四方,形成一股蓬勃劍意,先於羅網壓逼而來。
坎水劍氣撲涌,烈非錯龍雀揚鋒,鋒鏑掀濤,五兵氣動,綿密擋擊。
叮叮叮叮叮
鏗鏘銳耳不絕,劍芒熠熠生輝,無盡劍氣擋之不全,漏網的劍芒自他四肢百骸擦肩而過。
撲撲撲撲撲
綾羅華緞破開無數裂口,一身富貴呼吸間陡化襤褸,同時,漫天羅網緊隨劍氣之後,向位於中心的烈非錯包裹而來。
一旁良辰美景看的目不暇接,就連姜雨晴也是美眸凝視,不知不覺間屏住了呼吸。
即便此時此刻,她依舊沒想通烈非錯爲何要嚮慕容晏雪出手,階位之差,人玖之別,這一戰他自一開始就毫無勝算。
她更不明烈非錯爲何對慕容晏雪口出輕薄,難道他過往一直對這位年長他十歲的兄嫂心存綺念,如今五通入命淫邪噴發,再無顧忌的表露出來了
確實毫無勝算,但勝算雖無,他依舊有口。
“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仍舊邪心不息,口出蕩言浪語,慕容晏雪雙頰更見緋色,此刻她袺字訣羅網鋪張,牢牢掌控戰局,不比方纔刀劍縱橫眉間般逼命,因此有閒暇他顧。
這一顧,入眼便是交心小妹姜雨晴,眼角眉梢那抹羞紅。
她自然明白這是源何,想到此處,沉寂芳心羞赧大作,眼眸中恨意瞭然,涓涓化入劍指,涌入兜轉旋動的羅網之上。
霎時間,羅網急收,烈非錯入轂在即。
就在此時,烈非錯忽有驚人之舉,龍雀低垂,鋒鏑收斂,撤去一身戎裝,一頭向羅網最密集處撞去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院中四女,良辰美景、姜雨晴、慕容晏雪同如驚雷動心,駭怖萬分。
對百里傳音的憤恨,對五通入命的厭惡,這總總需要後天思潮翻涌才得以興風作浪的念頭,在這逼命的一瞬間,盡被那對眼前少年發自本能先天的關心斥開。
他是自家少爺,是唯一的表弟,是靖浪府姜飛煉,他
絕不能有事
心神陡然一凜,慕容晏雪下意識收招,漫天彩華羅網頓作鳥獸散,化作空中飄飄飛絲,柳絮斑斑。
似芣兒六劍沁第五訣,袺字訣這等招式,陡然收招必定會對身體造成一定負擔,繞是慕容晏雪炁士修爲,又身在人玖,也難免一陣氣血翻騰。
就在此時,被她寬恩赦罪的烈非錯非但無一絲感激之心,反倒恩將仇報,身形暴亟,凌厲一掌嚮慕容晏雪襲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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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晏雪驚詫,明眸震凝,此刻的她舊力已竭,新力未生,烈非錯一掌襲來,她避無可避,唯有掌力迴應。
兩人掌鋒對上,一聲低沉如悶雷震開。
恍惚間,整個院落以兩人對掌之處爲中心,呈水紋盪開。
然而,兩人並未一掌即分,兩人指掌相對,竟陷入最爲兇險的
炁力比拼
又是炁力比拼
一旁觀戰的三女見到這一幕,良辰美景驚駭欲絕,而姜雨晴卻是神情怪異,美眸洇恨。
“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炁力比斗的兇險當口,少年承受着體內狂猛激斗的炁力,竟還不忘脫口輕薄。
慕容晏雪雙頰緋紅,眼眸中恨火薰燃。
下一瞬,眸中熊熊恨火中摻入一絲異質,那是驚疑
目睹烈非錯與人玖榜慕容晏雪陷入炁力比拼,同樣身爲炁者的良辰美景深知其中兇險,反應過來的她們秀鞋齊挪,欲近兩人。
內心中,兩女告訴自己,自己是去護持三夫人的,但那對下意識擡起的足尖,不知不覺間,已偏向那道邪狂的笑容。
不待兩女這一步踏出,姜雨晴玉臂風揚,搶先將她們攔住。
“不可,炁力比拼兇險萬分,冒然介入往往適得其反。”姜門虎女語氣凝重,言語雖吐,那對澄澈如接引穹空碧露的美眸,卻不曾離開場中二人哪怕一瞬。
幸好,最擔憂之事並未發生。
離火紫芒、坎水銀白,壁壘分明的兩道氣虹張狂恣肆,再而吞吐氤氳,最終偃旗息鼓,煙消雲散。
這場維持了約一柱香,無比兇險的炁力比拼以兩人雙雙罷手告終,兩道身影各自後躍,涇渭明分。
晚霞更濃,暗空陽色稀微,彤紅霞色猶如接駁般,映在慕容晏雪的雙頰,緋色氤氳,彷彿身體剛經歷過一場難以啓齒的羞赧輕薄,然那對美眸中的羞怒卻與暗空陽色一般稀微,更爲濃郁的,是十年陳酒般深邃的疑惑。
無論心有何惑,慕容晏雪皆未將之表露,兩瓣香脣再啓,卻是鋒芒凌厲的質問。
不問烈非錯薄情寡性,不問姜飛煉犯上武襲,不問他炁門前後判若兩人,只問一句
“身爲少弟,卻調戲兄嫂,你將靖浪家規置於何地”
一聲喝問,雷霆動盪,慼慼生風。
靖浪府以中正秉善治理,家規森嚴,府中兒孫輩公子們在世時,即便對身邊侍女丫鬟都不敢欺辱染指,更別說是如慕容晏雪這等新喪寡嫂了。
同宗少弟調戲寡嫂如此惡行在秉公執正的靖浪府,足堪家法伺候。
“調戲兄嫂哦~~~,三姐姐是說那些詩句。”被問罪的烈非錯神色間不見慌亂,眼角眉梢反倒隱約着一抹圖謀得逞的餘韻。
“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少年將方纔戰中輕薄詩句復吟出來,倏然,一雙平靜的眼注視着眼前風姿綽約的新喪寡嫂。
“如此詩句,當然是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