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曹仁竟然用這種方式喚醒範月蘭,範月蘭醒過來後肯定不會乖乖就範,這樣對送魂會造成巨大的阻力
我不再遲疑,連忙一手按住範月蘭的身體,一手剜出一塊腐肉,將肉剔到狗碗裏
“啊”
範月蘭很痛苦,她看不到自己背後的變化,但她看到被剔出來扔到臺下的血肉了
她忍着痛,驚恐地問我:“吳、吳老闆,你、你在做什麼”
“送魂。”我說,並專心地將腐肉從她的身體裏一寸寸刮下來
“我沒要你送魂”她歇斯底里地叫着。
“你的丈夫已化作怨靈,他附在你的身上,不是要和你恩愛,而是要你的命再不把他送走,你會有性命危險的”我誠懇地告訴她實話
“不,阿仁不會傷害我的”
“那昨晚他對你做了什麼,你還記得嗎他一整個晚上都纏着你,是不是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以前你們晚上最多也就做一兩回,對吧但是昨天晚上他纏了你整整一晚上。你以爲這是愛嗎他這是在吸取你的生氣,等你生氣耗光,別說是生下孩子了,你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我嚴厲地告訴她真相
她僵住了身體。
我想她被打擊到了,應該會接受這個現實,於是繼續下刀剜肉,可沒想到的是她只是呆了一下,就激烈地掙扎了起來
“不不要傷害阿仁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要和他在一起他變成鬼我都沒有害怕,變成怨靈我就更不害怕了我只求你不要讓我和他分開”範月蘭哭着喊道
我愣了一下。
“執迷不悟。”我嘆息。
“求你了,不要送阿仁走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你要是送他走了,我和孩子怎麼辦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沒了父親呀”
我冷酷地告訴她實情:“你生出來的絕不會是正常的人類孩子如果是正常的人類孩子,那他應該會按着人類的標準十月懷胎,可你的孩子在短短一夜之間就長得和四月胎兒差不多這說明他不會是正常的胎兒他是曹仁作祟出來的,怕是用來報復你的工具”
“不會的不會的”
“別動”我察覺到範月蘭的情緒變得非常激動,那些施過法的捆綁帶竟然有了斷裂的痕跡
這讓我十分喫驚,女人是不是特別傻我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她怎麼還要掙扎呢
我怕遲則生變,趕緊加快了剜肉剔骨的速度,但範月蘭掙扎得離開,哪怕捆綁帶將她捆得死死的,也仍然是有所挪動,一不留神,我割到了紋身外面。
鮮血迸濺了出來。
我愣住了。
就在這一刻,捆綁帶一條條崩開了
是因爲我傷到了範月蘭紋身以外的地方,自己破了自己的咒
這一刻我內心是無比震撼的,因爲我沒想到範月蘭對感情那麼執着,她的執念突破了我的咒
她到底在想什麼
都到這一步了,她還想護着什麼
沒有了束縛,範月蘭從臺上摔了下去,她掉在臺下,看到了趴在臺底下喫肉喫得正歡的肉,臉色刷的一下徹底失去了血色。
她慌張地爬起來。
“我懷的是阿仁的孩子,是阿仁留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我一定把他生下來,爲曹家延續香火不管這孩子是人是鬼,他都是我親生的”範月蘭用力地朝我吼道,說完,她就朝地下室門口逃去
“不許走”我回過神來,趕緊去把她抓回來。
事情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就不可能再讓範月蘭這樣離開錯過這次機會,連範月蘭都會把我列入危險人物名單裏,想要再送魂就難了
我在樓梯上抓住了範月蘭,本來以男女力氣的懸殊,我應該是能控制住她,但是不知爲什麼,這女人變得力大無比,我竟然有點抓不住她
而就在我感到十分喫力的時候,忽然感到前胸一痛,像是被什麼蟲子咬到一樣,痛得我鬆開了範月蘭,她一下子摔到在地上,而我看到她雪白的背上浮出一張血紅色的臉
是曹仁
曹仁猙獰地張着口,得意洋洋地向我隔空炫耀了一下他的牙齒,好像在說他剛剛咬了我
疼
我前胸仍然有種被蟲子啃咬的感覺,低頭一看,衣服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魂蠱
粉紅色的魂蠱瘋狂地啃噬着我的肉,粉色漸漸變得鮮豔起來,越來越像充血
我想施法將魂蠱燒滅,但剛一擡手,右手手背便一灼,令我想起了前段時間業火失控自焚的痛苦,便趕緊放下右手,換成左手施法,召喚三昧真火燒去身上的魂蠱。
但現在的我真的是處於命懸一線的危險境地,施法十有八九會被反噬,當三昧真火燒去魂蠱之時,我竟收不回自己施的術,那火竟在灼灼焚燒我的身體
“啊”我摔下了樓梯。
曹仁哈哈大笑了起來。
但他得意超不過三秒鐘,我的狗就衝上了樓梯,咬住了範月蘭的腳。
“啊”輪到範月蘭慘叫了
“死狗,你就不能早點兒上嗎”我苦逼地抱怨,要是狗能早一秒上,我也就不用自己施法驅蟲了
但我看一眼臺底下被舔得乾乾淨淨的狗碗,我終於明白了狗爲什麼遲一秒上場,內心有句p不知當講不當講
三昧真火畢竟不同於紅蓮業火,控制不了,但卻容易滅多了,我在地上打滾幾圈,就將火給撲滅了。但就這空檔,範月蘭已經一邊慘叫着“救命”,一邊逃了出去;狗也是一邊兇殘地吠着,追了出去
我把火滅了,胸前已經糊了,心裏感慨着以後女朋友再也不用擔心分不出我的前胸和後背了
我趕緊追出去,然而就在我快要走出地下室的時候,女人的求救聲消失了,狗吠聲也變了一個調,變成了委屈的嗚嗚調,然後也消失了。
出了什麼事
我心裏一咯噔,有種不祥的預感,趕緊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門外,範月蘭倒在左正的懷裏,身上披着左正的外套,背上的鮮血滲透了潔白的襯衣外套。
臥槽,左正
這一刻,我是真的想把躲到沙發底下嗚嗚叫的慫包狗拉出來日一日
最不該出現在這個場合裏的人一聲招呼都不打,平地就冒出來,這幾個意思我只想知道我當初是抱着什麼愚蠢的心理,把我店裏的鑰匙交給了一個男人
哦,我想起來了。
當年喝大了,心裏念着這二缺是我這一生中唯一會動不動就請我喫飯喝酒的哥們,又想着做我這行的說不定哪一天橫死在家中,屍體臭了都沒人知道,於是不顧這二缺的意願,硬把自家的備份鑰匙塞到他手裏。這麼多年過去了,因爲這傢伙還是動不動就請我喫飯喝酒,於是我也就沒有拿回鑰匙。
現在,我後悔了。
尤其是,範月蘭撲在他懷裏嚶嚶地哭;而我的手裏還拿着一把亮錚錚的兇器
有種,什麼都不用解釋的感覺。
“救我他想殺了我他想強暴我”
呃
我聽得一臉懵逼,“強暴”這屎盆子扣在我腦上,合適嗎
但想一下,範月蘭逃出地下室的時候,上半身是赤裸的,背上還有血,一和“強暴”這兩個字聯繫在一起,我怎麼聯想到的是某種變態行徑
而我低頭看看自己,手裏抓着一把兇器不說,胸前一點傷都沒有,就連被火燒燬的衣服也恢復如初了,彷彿剛剛的一切只不過是換夢一場。
完好無損還抓着兇器的我,和滿身是血的範月蘭相比,簡直是十惡不赦
“快報警這個人是變態,他會殺了我們的你快報警”範月蘭抓着左正,聲嘶力竭地喊着,那樣子就像是被逼到了絕境一般
左正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和一個男人深情對視這麼長時間。
甚至沒想到,活了二十三年,早已練就一身銅皮鐵骨、沒心沒肺的我,我以爲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我在意的東西,也沒有什麼可以擊垮和摧毀我心靈的東西,可是沒想到,在今天,我在左正的眼神裏看到了這種能摧毀我的力量。
那是一個失望的眼神。
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一個眼神就讓我徹底崩陷,讓我彷彿變回了9歲以前的那個孤兒院裏受盡欺凌的小孤兒,再也不能和平常一樣皮起來了。
“不用報警了。”許久,他鬆開了範月蘭,朝我走來。
在他銬住我之後,說出的話讓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就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