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派人去後院報信的時候,顧念正巧帶着旭兒來看靜寧郡主。

    大約是因爲兩人一起經歷過四皇子的綁架,旭兒很喜歡靜寧郡主,今日給他授課的先生家中有事,他就央求顧念帶她來肅王府見外祖母了。

    靜寧郡主錯失了顧念的成長之路,但如今顧念連孩子都有了,不可能像小時候一樣親親抱抱了。

    正好,靜寧郡主滿腔的愛意都給了旭兒。

    外院的小廝慌慌張張來報信的時候,靜寧郡主正被旭兒的一句話給逗樂了,抱着旭兒心肝肉的喊着。

    聽說顧世安在書房裏發脾氣,母女倆面面相覷,不知顧世安是怎麼了。

    “念念,你和旭兒在這裏等一下,娘去前頭看看你爹是怎麼了。”靜寧郡主放開旭兒,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娘,女兒和你一起去看看。”顧世安的脾氣算是好的,一般沒有大事情定然不會發那樣大的脾氣。

    想到這段時間正是多事之秋,顧念也想和父親聊聊。

    靜寧郡主沒有推辭,讓楊順看好旭兒,和顧念一起去了前院書房。

    兩人到書房的時候,書房內能被顧世安砸了的東西都被砸了,此時一片狼藉,把母女倆均是唬了一跳。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靜寧郡主小心翼翼走到顧世安的面前,柔聲道,“怎麼了有事說出來,怎麼發這樣大的火”

    她的聲音猶如細雨滋潤着乾涸的大地,顧世安睜着血紅的眼睛看向靜寧郡主。

    他只覺得心已經被凌遲了幾百幾千刀,脹痛難當,都是因爲他,才讓他的靜寧遭受了那些。

    他一把將靜寧抱在懷裏,緊緊的,恨不能將她嵌入到自己的骨血裏去。

    靜寧還怕自己嫌棄她,真正怕的那個人應該是他啊。

    如果靜寧知道這一切,都和齊國公府有關,是不是更不願意留在自己的身邊

    他沒法想象。

    顧念正站在書桌前,想看看書桌上散亂的信件,見狀,連忙被過身去,退到了書房外面,還不忘將書房的門給關起來。

    外頭是晴天,天氣很好,她擡起頭,眯着眼欣賞着藍天白雲。

    書房裏傳來低低的勸慰聲,沒一會就見書房的打開了,顧世安站在門口,朝顧念招手。

    顧念嘴角噙着笑,跟在顧世安進去,裏頭靜寧郡主整了整衣裳,蹲在地上準備收拾東西。

    “阿離,你別動,等會讓下人進來收拾。”顧世安搶過靜寧郡主手上的東西,將她安置在唯二還完整的椅子上,剩餘那把自然給了顧念。

    顧念指着書桌上那些看不懂文字的信件道,“爹爹,你是因爲這些才生氣的嗎”

    說到這個,顧世安的臉又沉了下來,他輕輕地點點頭,雙目赤紅,對靜寧郡主道,“阿離,你遭受了這麼多的磨難,和我脫不了干係。

    當初念念身邊的那個奶嬤嬤曾經說過,你知道齊國公給你下毒,但因爲怕我難過,所以沒說。

    到今日我才知道,他不僅僅給你下毒,就連你後面離開京城,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勞。”

    當初靜寧去世的時候,他是親眼看着她入棺,再下葬的,沒想到還是出了那樣的事情。

    如果說英國公把屍骨挖出來挫骨揚灰是深恨,那養父這樣的行爲簡直就是世仇。

    偏偏,他人早就死了,總不能他也將他那骯髒的屍骨挖出來鞭屍吧,那他豈不是成了英國公之流了

    他的心傷心到了極點,他甚至沒臉見靜寧,沒臉見任何人。

    這比當初知道靜寧的屍骨不見時,還讓他難堪。

    靜寧郡主坐在椅子上,溫柔的看着顧世安,道,“和你有什麼關係這些事情又不是你做下的。

    不過是那些人的心思見不得人,世安,你不用把事情攬上身。”

    “當初,我知道是公公給我下的毒,我沒和你說,就是不想你像現在這樣難過。

    他對你的教導是真的,對你的疼愛也是真的。”

    顧世安聞言,宛如一頭暴怒的獅子,“就因爲他這些都是真的,才讓我無法接受。

    他怎麼能一邊那樣真誠的對我,背地裏卻對我最愛的妻子下黑手

    這是在我心口上插刀啊。

    我都在想,他這樣是不是故意的”

    顧念在邊上聽了忽然打了個寒噤,也許,齊國公就是故意的

    他將全部的愛都給了父親,讓父親深深的濡慕他,在知道不是親子之後,深深的感激他。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做下壞事,無論多久,終將會被世人挖出。

    到那個時候,濡慕之請,感激之情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憤恨,憎惡這些負面情緒。

    如果心智不夠堅定的人,大約會瘋了吧

    靜寧郡主還在安撫顧世安,顧念捏着那些信件心尖在發抖。

    “爹爹,你知道的,就是在這些信件裏得來的嗎”顧念勉強控制心緒,轉移顧世安的視線。

    顧世安俊美的臉蒼白的沒有血色,他紅了眼眶,急促地說道,“是,這是今日在霍德住的地方搜到的。”

    “霍德他還沒離開東離嗎”

    顧世安看了眼靜寧郡主,然後將霍德與靜寧郡主之間的過往說給顧念聽。

    顧念煥然大悟,怪不得霍德之前老是和她說什麼葉娘子原來那個葉娘子就是母親啊。

    “爹,您說忠義王也到了那裏”顧念問道。

    “對,那個花樓在京城也不是特別的出名,忠義王爲什麼在那裏出現,現在還不得而知,下面的人還在查。”

    “爹,當時忠義王是怎麼說的”顧念又問。

    顧世安思索了一會,將當時忠義王說的爲數不多的幾句話複述了一遍,說着說着,他面色古怪起來。

    在霍德那裏,因爲他被霍德竟然肖想靜寧這件事情給矇蔽了,竟然沒發現忠義王的異常。

    忠義王當時說,知道霍德是右日王是聽他說的。

    可當時,他並沒有說右日王就是霍德,那麼忠義王是如何知道北蠻的右日王叫霍德的

    當初霍德混在北蠻使者的隊伍裏,可是矇騙了鴻臚寺的人,以爲他只是一個武者。

    知道霍德真實的身份,還是後來對霍德的身份又疑惑,悄悄派人去北蠻查探才知道的。

    而忠義王當時說的是聽人說有一個長相奇怪的人,所以纔過來看看

    他看向顧念,正巧顧念也看過來,父女倆眼神碰在一起,露出瞭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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