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站在一邊,沒想到姜璇會來這一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他心頭暗悔,剛纔不應該讓妹妹過來的。

    同時他心頭又有疑慮,妹妹不知道太上皇的真正身份,只以爲是個落魄的書生,否則也不會將他介紹給自己做幕僚。

    只是,他們是什麼時候這樣熟悉了

    前段時間,因爲追查南燕使臣的事情,他也疏於過問妹妹的事情。

    難道是那段時間嗎

    他上前推開姜璇,“妹妹,大夫馬上就來了,你這樣吸毒也無用,再說,萬一這毒侵入你的身體該如何是好

    還是哥哥來吧。”

    姜璇每吸一口毒血出來,就用清水漱口。

    她拭了拭脣角,羞愧地低聲說道,“哥哥,黃先生會受傷,和我有關係。”

    然後她將兩生花的事情告訴姜瑜,以及她帶着林翊去偷看兩生花全都告訴了姜瑜。

    她的頭越來越低,說話的聲音也越發的弱了下去,“沒想到,我們看好後,竟然碰到了那些人”

    姜瑜的心隨着姜璇的敘述跌宕起伏着,心裏又是緊張又是後怕,他都不敢想若是中毒的那個人是妹妹,該怎麼辦

    身爲男兒,他一直都很堅強,可這會,他不敢去想象當時的場面。

    他神色複雜地望着牀榻上依舊不曾醒來的林翊,心中憂慮萬重,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太上皇能夠早點醒來纔是正經的。

    這時,房間的窗格忽然起了些微的響動,一個身影像疾風一般從窗外跳了進來,“大夫來了。”

    這個人,姜璇在慈玄觀的時候見過,他當時還受傷了。

    他看起來對林翊很是恭敬,他是什麼人

    門簾被撩起,回春堂的大夫走了進來,姜瑜將他往裏讓。

    大夫將手抵在林翊的脈搏之上,凝神診斷了一會,臉上的表情越發凝重,

    “這毒血要快點放出來,若是再繼續遊走,估計他這條臂膀從此就要廢了。”

    姜瑜深深地吸了口氣,指揮起來,“阿璇,你立刻讓碧雲他們去燒熱水”又看向身邊自己的隨從,

    “姜海,你守在院子門口,任何人都不許進來,所有打探消息的人都給我打發了。”

    說完,想了想,又對姜海說道,“你去查查,有沒有人在我回府後,見到過我,不管用什麼方法,你都要讓整個姜府的人都以爲今日受傷,躺在裏頭的是我。”

    每個人各司其職,都不敢怠慢,領了命匆匆地去了。

    姜璇難得見到姜瑜臉上露出如此凝重,嚴肅的表情,她有千萬的疑問,但這會都不是解惑的好時機。

    “阿璇,接下來放毒不太好看,你要不先出去吧。”姜瑜趕人。

    姜璇搖搖頭,“既然說是哥哥你中毒,我怎麼能出去我不怕。在戰場上,我見過比這個更駭人的。”

    她看到那大夫從藥箱裏取出一些瓶瓶罐罐,放在塌前的矮几上,從中拿了兩顆赤紅色的藥丸,輕輕撬開林翊的嘴,要喂進去。

    只是還沒掰開林翊的嘴,大夫的手就被抓住了,“這是什麼藥”

    問話的是從窗那裏跳進來的常遠。

    大夫看着被抓住的手,又看看姜瑜,淡淡的說道,“他這毒可是要命的很,再不快點,我怕到時候小命都保不住”

    “他是信得過的,你放心,我用性命擔保。”姜瑜看着常遠解釋道。

    常遠靜默許久,將手放開,示意大夫喂藥。

    “姜少爺,你替我按住病人的手,等我將血放了,就立刻將几上那綠色的瓶子給我。”

    大夫的聲音從淡然變得冷靜而威嚴。

    他麻利的從藥箱裏將玄鐵的匕首取出來,先是在熱水裏洗一洗,然後又在火上翻來覆去地燒了一遍,等到火候差不多了,纔將滾燙的匕首取了出來。

    他舉着明晃晃的匕首,讓姜璇看的都有些心慌,她情不自禁對着榻上昏迷得人事不知的林翊說道,“有些疼,你忍一忍就好了。”

    她的語氣溫柔之極,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

    常遠心頭難受極了。

    如果太上皇醒着的時候,聽到姜姑娘這話,不知該何等的歡喜。

    大夫手起刀落,那般嫺熟的技法,那樣凌厲的手勢,不過是幾個停頓的時間,大夫已經利落的將林翊手臂上的毒血給放乾淨了。

    他接過姜瑜遞過來的瓶子,將裏面的藥粉均勻地灑在了林翊的手臂上,沒過多久,這藥粉就被傷口吸收進去,傷口的血液不再奔涌而出。

    “紗布”大夫開口道。

    姜瑜馬上遞了過去。

    過了一會,終於將傷口包紮好,姜璇只覺得渾身的衣衫都被汗水穿透,溼噠噠的粘在身上,髮髻內,額頭上都是汗。

    明明她沒做什麼,可大夫沒處理一下傷口,她的心就緊張一下。

    終於,林翊手臂上的傷口清理乾淨,包紮好。

    大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探了探林翊的額頭,滿意的點點頭。

    “毒還沒徹底清理乾淨,只要今晚不發熱,情況穩定下來,那就不會有什麼大礙。我開個方子,熬了給他喂下去。”

    不僅僅是姜璇,就是姜瑜和常遠都長長的嘆了口氣。

    能夠穩定下來就好。

    尤其是常遠心中的一塊大石稍稍放了下來。

    如果真的要有什麼事情,他就該以死謝罪了。

    他沉默着,終於開口問道,“太他約莫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大夫看了他一眼,“這個說不準,看他身體是否強健了,毒素清出就可以了,他的左臂也不會落下殘疾的。”

    常遠的面色依舊深沉,他皺着眉頭對姜瑜道,“他的傷就託給姜府尹了,我出去有點事情。”

    姜瑜知道他是要去處理那些刺客的事情,重重地點頭答應,“你且放心,有我在,先生的傷勢無礙,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常遠這才放了心,又像來時一樣,如同一股旋風一般,悄然從窗戶溜走了。

    姜璇方纔就想問常遠的身份了,但剛纔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刻,因此就不曾向他打過招呼,現在終有有機會問了,

    “哥哥,他是什麼人黃先生的侍從”她朝窗外看了一眼。

    姜瑜得到林翊的吩咐,不可向任何人袒露他的身份,這會自然不能說常遠是林翊的僕從,只是含糊不清的說了句,“朋友。”

    這個朋友也太兩肋插刀了,姜璇雖還有疑惑,不過她挺相信姜瑜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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