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老大卻絲毫不以爲意,無所謂的說道。
方昊眯起眼睛,有些看不懂了,他知道這個給自己辦了好幾年差事兒的兇人的脾氣,用表裏如一是最合適的,狠辣陰毒兇惡,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哪怕被人給收拾了丟了大臉被迫認慫,事後也絕對會找機會報復回來,哪裏會像現在這樣看得開
看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表現,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爲他是哪兒來的居士,連關乎自己一生的事都如此淡漠,而非一個真正殺過人的極惡黑道大佬。
“可要是治不好呢”
方昊話音一轉,用一種略帶挑撥和煽動,自身卻也深深恐懼着且不願面對的語氣說道。
刀老大沉默了,擡起頭用那足以嚇哭小孩子的眼神深深看了方昊一眼,無論如何,這個金主待自己其實挺不錯的,他不願意把某個會讓人難堪的答案說出來。
“那種事等醫生的結果出來再說吧。”
方昊一愣,隨即不甘心的低下頭,卻再也無話可說。
沒錯,現在只能如此,因爲他們都在害怕,害怕結果會再一次讓自己失望,害怕到根本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其他地方檢查了,就算有,如果是連納撒尼爾都沒轍的毛病,其他醫院的結果也不會好到哪兒去,那樣的話就只能去面對某個在他眼中已經和某種怪物等同的人了。
那不僅是會丟光所有尊嚴的妥協與投降,也不僅是會被迫受制於人的屈辱與無奈,還是要直面一個很有可能直接讓自己毫無抵抗之力,從而心甘情願臣服的恐怖後果
真的很不甘心啊爲什麼會存在那種東西還是說自己其實應該先去精神科看看
方昊腦子裏亂成一片,回想到當時對於陳烈的感官,身體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一陣微弱的嘈雜聲音從隔壁傳來,方昊愕然的擡起頭,他知道,那應該是那羣來自世界各地,堪稱醫學權威與專家的存在對於檢查報告的討論與爭執聲,這幾天類似的聲音他聽到不知多少了。
聲音越來越大,就連隔音十分好的病房兼休息室都已經阻攔不住,可想而知這羣人究竟陷入了一種怎樣焦灼的狀態。
“就連納撒尼爾的人都是這樣嗎”
方昊眼神失去了焦距,一下子坐倒在沙發上,喃喃自語。
很快,兩人再一次被安排了更具針對性的檢查,用上了各種見過的沒見過的頂尖儀器和手段,他們抱着最後一絲僥倖聽從安排,任憑這些什麼膚色都有的人擺弄自己身體。
首發c
然後,醫學專家們又一次研究爭吵,吵完又開始檢查並進行了某些初步實驗,進入一種詭異的循環裏面。
哪怕聽不懂,方昊和刀老大也能看出來,這些人現在是有多震驚和頭痛,每一步的確認又有多舉步維艱。
而這,僅僅只是陳烈當初一秒鐘不到的隨意幾拍造成的讓人覺得有些可笑。
似乎是動靜鬧得太大,後續過來的醫生也越來越多,一同加入進來,對他們的狀況進行着全方位的研究,有時候會用英語興奮的大喊大叫,似乎是有了什麼新奇的發現和進展,這讓方昊和刀老大都有了一種自己變成小白鼠的錯覺。
但也正是如此,方昊纔有了那麼一丁點希望,覺得這羣這麼專業、並非那羣庸醫可比的醫生也許真的有機會把他們治好才維繫着最後一絲耐心在煎熬中等待着。
然而現實的打擊很快就降臨了。
他們是早上八點半左右到的納撒尼爾醫療中心,現在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了。
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左右,白大褂把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金色短髮外國人才臉色嚴肅的走進來,手上拿着厚厚一疊報告。
“方先生,您好,我是安格斯,一名神經科醫生。”
他用很標準的中文說道。
“你好,請問”
方昊完全不顧平時注重的優雅和從容,將視線投向安格斯手中的報告,他現在無暇關注其他任何東西。
“抱歉,我們不得不向您和您的朋友通知一個不幸的消息。”
安格斯似乎很能理解的樣子,並未在意方昊的直接,反而是用略帶慚愧的語氣說着。
“請說。”
方昊身體一震,咬着牙說道,聲音十分嘶啞。
“兩位的病情十分罕見,位於幾處臟器和靜脈、泌尿系統以及生殖器部位的部分肌肉和神經彷彿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隔斷了一樣,對於生物電信號的反應出現了嚴重的錯誤認知和混亂,使得難以控制小便排泄,並且失去了所有神經傳遞回去的信息”
“關鍵是器官、神經末梢和肌肉組織都處於健康正常的狀態,並非是諸如肌肉萎縮的症狀,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安格斯相當有經驗,用很淺顯易懂,即便是刀老大都能理解的語言把所有狀況快速解釋了一遍,末了長嘆了一口氣。
“也就是說,連你們都沒有辦法嗎”
對於這意料之外的絕望,又彷彿早在預計之中,方昊竭力壓抑着自己快要崩潰和莫名放鬆的情緒。
“事實上,方先生您要求的時間太倉促了,一定要做的話,我們通過手術,應該有機會排除影響兩位泌尿系統的因素,但有關生殖器方面在沒有長期和更爲詳盡的觀察以前,請恕我們無能爲力。”
安格斯有些不忍心,作爲男人,對這種事情的可怕程度深有感觸,而且病情確實太過於罕見,他們現在暫時還沒有想出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案,哪怕是通過手術摘除導致小便失禁的某些東西,再通過引導使其恢復成正常狀態,他們的把握都不是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