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兩人連忙收拾了一番,往花園處的筵席方向而去。

    原來是衛家兩位小姐,不知什麼原因和鄭百戶家的三少爺起了爭執。而那衛小姐也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將鄭家三少爺按在了地上。假山離筵席的方向並不遠,待飲墨將情況說完,他們也來到了事發地。

    原本四下散落的小客人們此時正聚集在一起,中間空出了一片。

    孟嵐掃了眼場中,只見桌椅橫斜碗碟凌亂的摔在地上,好在打架的雙方已經被衆人拉了開。

    一杏眼女孩粉面含怒叉腰站在場中的空地上,旁邊一容貌姝麗的女孩正滿臉通紅的想要阻攔她。孟嵐定睛一看,正是曾在小靈山寺偶遇的、平康縣衛縣令的兩位千金。

    只見衛顏將袖子高高挽起,鵝黃的襦裙上沾滿了灰塵,一頭秀髮凌亂的披散着,釵環盡失,應該是打鬥中甩了出去,而她身側的衛卯則衣衫整齊。

    孟嵐瞅了眼潑婦狀的衛顏,一看就沒受傷。孟嵐抽了抽嘴角,走到事件另一主角旁,只見十多歲的少年正垂着頭以手遮面。

    “鄭三少爺沒事吧。”

    那少年擡起頭來,嗓音中微帶哭腔:“你看我這像沒事嗎”

    只見少年髮髻散亂兩頰微紅,左臉上有三道劃痕微微滲着血絲,一看就是指甲撓的。

    “這可讓我怎麼見人”

    孟嵐皺眉頭,打人不打臉,衛顏這丫頭真是一點分寸都不講:“還不快帶鄭三少爺下去敷藥。”

    飲墨忙上前,卻被鄭三少爺揮開:“我都成這樣了,難道你孟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孟嵐頓了頓,笑道:“那鄭三少爺的意思是”

    “我要她向我賠禮道歉。”鄭三少指向空地上的女孩。

    “呸你妄想”聽到這話衛顏卻是暴跳如雷。“該賠禮道歉的人是你”

    鄭三少被這一嗓子嚇得一縮,有些覬覦的看向衛顏。

    孟嵐有些無言,你好歹是個男孩子父親又是武官,卻被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姑娘按在地上暴打,也是夠沒用的。

    衛顏一把推開阻攔自己的衛卯,指着縮在孟嵐身邊的鄭三罵道:“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偏偏學那下流樣。別以爲你爹是百戶我就怕了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是誰家的人”

    鄭三頓時漲得滿臉通紅,他本以爲和以前一樣兩個小丫頭吃了虧也只能自認倒黴不敢聲張,沒想到矮個那位竟是個潑婦。

    聽到衛顏的罵詞衆人這才明白,原來是鄭少爺見衛家姐妹長相俊美,起了調戲的心思。沒想到美人是個霸王龍,調戲不成反被暴打。衆人目光看向場中,只見衛卯翠衫烏髮,如春蘭般站在場中,由於被圍觀女孩面龐上滿是紅霞,襯的顏色更好,另一個衛顏雖形容狼狽卻是眉清目秀。

    頓時人羣中發出一陣竊竊私語。

    “原來是這

    樣一回事,打的好”

    “這鄭三原先就這德行,沒想到這次踢到鐵板了吧,活該”

    看了眼臉色通紅的鄭三,孟嵐不由在心中鄙視:衛顏罵的真是一點都沒錯,才十歲就調戲女孩子,長大了還了得

    雖然心中如此作想,但事情發生在孟家,又是在他爹的六十大壽上,他這個主人只能儘快想辦法解決。

    孟嵐看了眼劍拔弩張的衛顏,捨棄方纔的辦法,招過站在一旁的胭脂叮囑了幾句。

    胭脂一臉驚訝的看向自家主子,在其肯定的目光下走向場中的女孩。

    胭脂不知在衛顏耳旁說了些什麼,衛顏竟轉怒爲笑。她偏頭上下看了遍孟嵐,孟嵐微笑以對。衛顏垂眸想了一會,拍拍手上的灰塵,衝鄭三少道:“這次就便宜你了,下次再不長眼,別怪我不客氣。”衛顏拋下這一句,轉身打算離開。

    見衛顏竟就這麼放過了鄭三少,衆人不由面面相覷。

    這時,後院那邊應是聽到風聲,衛夫人在一個婆子的陪同下急衝衝過了來。見有成年長輩過來了,人羣頓一靜。

    孟嵐上前見禮:“衛伯母。”

    衛夫人隨意應了聲,目光在凌亂的場中一掃而過,在鄭三少爺身上停了會,最終落在自家女兒身上。

    衛顏連忙放下高高擼起的袖子,衝母親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見此衛夫人哪還不知道自家女兒沒喫虧,她盯了眼衣衫整潔的衛卯,嚇得衛卯往後一縮,握緊手中的帕子。

    衛夫人沒問發生了什麼事,而是戳了戳女兒的額頭,輕描淡寫道:“怎麼又到處亂跑,看你這一頭的汗,還不跟我回去。”

    衛顏忙道:“是啊是啊,我好熱啊。”說完還假意用手掌扇了扇風。

    孟嵐不由莞爾。

    衛夫人瞪了女兒一眼,朝孟嵐點了點頭,轉身施施然而去。

    孟嵐喚來僕人收拾場地,並領着鄭家三少爺下去整理儀容。很快,筵席重新熱鬧起來。

    李雙休將孟嵐拉到一邊:“剛纔你那丫鬟和衛顏說了什麼那丫頭居然就這樣放過了鄭三,那小子可不是個好東西,就應該給他點教訓”

    孟嵐整了整被扯亂的衣裳:“這個嘛”

    “快說快說。”

    孟嵐看了眼假裝沒注意這邊卻豎起耳朵的衆人,衝着一臉好奇的新朋友勾了勾手指。

    李雙休忙湊過頭去細聽,卻只聽到一句“天機不可泄露”,頓時一呆。

    正要追問,孟嵐卻轉身去了別處。方纔那幾個偷聽者卻圍了上來,紛紛詢問究竟說了什麼。

    被困住的李雙休只好如實以告,卻被當做唬人,更有脾氣急的說道“賣弄關子”,“不夠朋友”云云。

    莫名背了黑鍋的李雙休欲哭無淚: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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