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聽到這一聲,吵雜的茶館頓時一靜,許多人面上都變了顏色。此時正值縣考,他們卻在這兒詆譭主考官。若是傳到衛大人耳中,他們這縣考他們就別想中了。

    見衆人安靜下來,孟嵐勾起嘴角,繼續道:“難道衆位不知衛大人府中並無公子”

    衆人再次面面相覷。大家這才發現,衛縣令在平康縣六年多卻從未聽說有關他兒子的事情。且那衛夫人甚少出門交際,對後宅管的又嚴,坊間極少有衛家後宅的八卦。也因此衛大人無子這個消息竟少有人知。

    大寧不像前朝那般風氣開放,雖不禁男男相戀卻也並不鼓勵,先皇甚至將這種行爲斥爲邪魔外道。既然老爹都這麼說了,如今在位的皇帝自然不能對着來。人說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上有所惡下自然也跟着惡了。若是傳出去衛縣令的兒子喜好龍陽,且對象還是此次的案首。衛旗爲了自己和兒子的名聲前途着想,羅楓這案首也肯定做不成了,當然這“衛公子”需真的方可。

    然而那衛公子卻是假的,若有誰不開眼跑去對衛縣令說:聽說你兒子和你親點的案首玩龍陽。豈不是諷刺衛縣令生不出兒子

    原本衆學子以爲抓住了羅楓的痛腳,沒想到卻是塊燙手山芋,茶館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見衆人都不說話,方纔那小童又問道:“既然不是衛公子,那兩位又是誰呢”

    “這我就不知了。”孟嵐含笑指向方纔嗓音最大、言論最齷鹺的幾人:“不如請這幾位去問問衛大人,考場重地爲何會混進去兩個冒充你兒子的人。”

    被點到的幾人連忙垂下頭去,不敢看孟嵐。誰都不傻,真敢去問就等着被治個污衊朝廷命官的罪名吧

    有和事佬出來打圓場:“或許是同場考生也未可知,衛並不是什麼難見的姓氏。”

    見有人遞來梯子,學子們紛紛道:“確實如此。”

    又有先前言之鑿鑿之人言道:“許是我瞧錯了,那兩位公子只是和羅案首相談甚歡而已,並未拉扯。”

    見衆人服軟,孟嵐也不咄咄逼人,他重新坐下悠悠然給自己倒了杯茶。

    經過剛纔那一場茶館,茶館裏不復之前的熱鬧,甚至顯得異常安靜。

    羅楓想要起身離開,卻被孟嵐一把按住。孟嵐取過羅楓面前的杯子,執壺斟茶:“這碧螺春可是小弟特意爲慶賀羅兄高中而點,羅兄難道不嚐嚐”

    羅楓怔怔盯着孟嵐動作,只見碧綠的茶水緩緩注入白瓷杯,嫋嫋升起的霧氣帶出茶葉的清香。半晌後彷彿想通了什麼,端起杯子衝孟嵐一笑:“多謝你仗義執言。”

    少年的聲音清脆悅耳,在安靜的茶館裏顯得清晰極了。

    “不過是路見不平而已。”

    孟嵐轉了轉眼珠,突然道:“羅兄,前日我聽說了一個故事,有趣極了。”

    羅楓想要儘量脫離這種詭異安靜的氣氛,配合道:“不知是何故事”

    孟嵐看了圈時刻注意這邊學子,緩緩道:“話說西洋那邊,有個叫歐巴羅的城市,在這城市最繁華的街道上有兩家酒樓。甲酒樓的菜餚美味每天都門庭若市,乙酒樓的菜餚則寡淡無味,故而門可羅雀。天天看着對面酒樓生意興隆,乙酒樓的老闆心裏那叫一個嫉妒啊,分是從同一菜販手上買的菜,憑什麼他甲家生意那麼好,我家卻天天虧損不信,我得想個辦法這乙老闆想啊想,想出個好辦法”

    說到這裏孟嵐停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周圍的學子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方纔口出惡言者均面露尷尬之色。

    見孟嵐停住不往下說,那七八歲的小童急問道:“是什麼辦法”

    孟嵐讚許的看了眼小童,心道:真配合。又看了眼薄脣緊抿一臉不贊同的羅楓,張口道:“他呀,他跑到甲酒樓門口,拉着進出的客人便道這酒樓的飯菜有毒,千萬喫不得”

    小童頓時失望:“這算什麼好主意他該好好琢磨怎麼把菜餚做的更美味呀”

    孟嵐撫掌大笑:“還是這位小兄弟聰明,乙老闆可不就該研究如何做出美味的菜餚,去污衊甲酒樓又有何用”

    孟嵐看了眼神色各異的學子,高聲道:“說來說去不過是嫉妒心作祟”

    此時那小童也明白了孟嵐意有所指,閉緊雙脣再不言語。

    孟嵐衝那小童眨眨眼:我要說的已經說完啦。

    小童有些委

    屈的癟了癟嘴,孟嵐忙將一碟果脯遞了過去:“小兄弟,我請你喫果脯如何”

    那小童眼前一亮,頓時將小小委屈拋之腦後,歡喜的接過碟子捻起一塊果脯送進嘴裏,開心的眯起眼。

    有學子覺得面上無光,不一會兒就結賬離去,很快便有其他人跟着起身。不過一會兒,茶館便空出一半。孟嵐和羅楓二人直至喝完那壺碧螺春,才施施然離開。

    “那人是我族兄。”

    孟嵐一來立馬反應過來羅楓說的是剛纔在茶館中那位自稱和他是鄰居的青年。

    “三哥一直對我家幫助良多”羅楓沒有往下說,他怔怔盯着街道上往來的行人,臉上有迷茫和不解。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向來敬重的族兄,會突然那樣污衊自己。

    孟嵐在心裏嘆了口氣。那位羅三哥的行爲確實卑劣,卻也並不少見。世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平常時爲人和善惜貧憐弱。但若那貧弱之人一朝翻身,他們卻並不高興,甚至會對曾經憐惜過的弱者陰陽怪氣冷言冷語。羅三哥顯然正是這種人。

    孟嵐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卻不能直說,畢竟那是曾對羅楓照顧良多的同族堂兄,而自己卻是隻是個外人,若是說得太透會有挑撥嫌疑。

    “你這次被點爲案首可謂一鳴驚人,或許他是一時想不開吧”很可能以後永遠也想不開。

    羅楓沉默半晌:“我若知曉”

    孟嵐顧不上避嫌,忙道:“總不能因爲你那族兄不高興,就故意答錯題吧。”

    “”羅楓啞然。確實,難道他還能故意答錯題嗎那他也不用參加縣考了。

    見羅楓沉默不語,孟嵐心裏鬆了口氣。有那見一次謝一次的前科,他還真挺擔心對方會那麼幹,看來羅楓其實並非頑固不化之人。

    次日,孟嵐就得知自己首場過了。

    縣考成績的公佈方式和孟嵐曾經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成績單是一張圓形的紙,叫做團案。團案正中間是一大大的紅色“中”字,紙上上並無姓名,僅有座次號圍着“中”字排列,以示排名不分先後,孟嵐的座次壬午號恰在其中。

    再次看了眼團案確認榜上有名後,孟嵐悄悄鬆了口氣。雖然前一世積累了極多考試經驗,但參加古代的科考還是第一次。若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古代科舉的閱卷方式和現代完全不同,很少有標準答案這樣一來,主考官的喜好就極其重要。

    既然首場中了,孟嵐心中也有了數,開始準備下一場考試。

    在時陰時晴的天氣下,縣考的前四場結束了。孟嵐走出考場時覺得有些頭重腳輕,早上出門時溫度極高,他怕熱便沒有穿厚衣裳。沒想到開場不過一個時辰,天便陰了下來,還伴隨着陣陣冷風。孟嵐心知不妙加快了答題速度,卻還是着了涼。

    距縣衙十丈外的店鋪裏,徐氏正等得心焦:今日天氣驟變,也不知十九哥能否抗住,可千萬彆着了風寒。

    “出來了出來了”

    徐氏眼前一亮,拔步便衝出了店門,衆僕忙跟上。

    孟嵐接過畫眉手中的披風緊緊裹在身上,這才覺得暖和了一點,又接過薑湯一飲而盡。

    徐氏一臉關切:“有沒有凍着”

    孟嵐皺着眉頭,回味着口中生薑的辛辣味:“儘快請個大夫。”見母親面色一變,孟嵐忙解釋。今日天氣驟變,入場時穿着單薄的考生並不少,肯定有和他一樣着涼的。他是第一批交卷,待再過一會兒交卷的會越來越多,到那時大夫就不好請了。

    然而雖然及時喝了薑湯,回去後又灌了一碗苦藥,卻仍然沒擋住感冒病毒的侵襲。

    孟嵐吸了吸鼻子,悄悄將被子掀開一條縫想透透氣,卻被徐氏一瞪眼嚇的又裹緊了。

    [我的生命值不是有67嗎爲什麼還會感冒]

    路易:生命值滿90,百毒不侵;生命值滿100,百病不擾

    孟嵐:這破系統越來越沒人情味了。

    你看,我都病了還怎麼考試

    路易:不危及生命。

    孟嵐:也就是說,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必須考是吧

    路易:無故棄考扣生命值

    孟嵐:我可去你開發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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