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爲防盜內容, 未達到比例者24h後才能閱讀。謝謝支持正版。  他本想自己一個人去的,沒想到驚醒了睡在外間的胭脂。拗不過執拗的女孩,孟嵐只好將東西交給胭脂拿着,兩人沿着荷塘邊的長廊一路往東院而去。

    很快就到了正房, 院門口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不過正房的燈卻亮着, 看來爹孃還沒睡。

    孟嵐徑直走到房門口, 正打算敲門。卻聽屋裏“啪”的一聲,不知什麼摔了。

    “我不同意”隨後便是徐氏帶着怒氣的聲音。“前段時間劉氏就上門好幾次,我都給擋回去了。你也答應了說不會答應的, 怎麼今天就改主意了”

    孟嵐頓時好奇起來, 三嬸劉氏有事求他娘,這事他是知道的。不然向來小氣的三嬸不會三番四次的送東西來,甚至連筆墨紙硯都拿出了手。他收回準備敲門的手, 站在門邊偷聽起來。胭脂嘴脣動了動卻沒有阻止,而是走到一旁的院中。

    只聽屋內孟德金嘆了口氣:“我不是一時糊塗嘛。”

    徐氏急道:“那你去拒了他”

    “那怎麼能成”孟德金不贊同道, “我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應下了,轉頭又變卦。外人會怎麼看我, 又怎麼看我們孟家”

    “那”徐氏的聲音有些猶豫, “要不你再請個先生送去三房”

    “不成不成。這不是明擺着告訴所有人我們兄弟不合嗎。”

    見這不行, 那也不成,徐曼着急起來:“我不管,反正我不答應就是不成。你要是真讓孟岸來咱家讀書, 我就把他攆出去”

    見妻子態度蠻橫起來, 孟德金無奈道:“夫人哪, 這也是不得已。我知道你還記着當年的事,其實我又哪裏會忘。一切還不是爲了嵐兒”

    聽完房中父母的對話,孟嵐不由有些唏噓。而他也知道了爲什麼他爹身爲孟家的老大,卻向來對兩個親弟弟不假辭色,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爲四十多年前的往事。

    大概四十年前,孟家還只是小商戶。雖不算大富之家,日子也算過得舒心。後因一樁生意孟家得罪了人,家財散盡纔將事情解決。當時的孟老爺,也就是孟嵐的爺爺,卻因此一病不起,不過短短數月就一命嗚呼。

    爲振興家業,老大孟德金帶着全家最後一點銀子北上邊關,冒着極大風險與關外蠻夷人做生意,這才讓孟家緩過口氣。

    本以爲日子就要順順當當的過下去。沒想到在一次宴席上,孟家老二、老三惹出了人命,爲逃脫刑罰二人竟將事情栽到大哥和小弟身上。雖最終因證據不足未判死刑,孟德金和小弟孟德寶仍被判流放三千里。

    十年後孟德金刑滿釋放,這期間孟德寶卻因病去世。也因此,孟德金恨毒了老二老三,也打定主意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雖最終因孟老太太強壓而諒解二人,孟老爺卻仍是對着二人愛搭不理的。

    事情因孟嵐的出生而起了變化。

    時人習慣聚族而居,只因親族越多勢力越大,族中人也越不容易受欺負。

    這些年孟家生意做的大,得罪的人也多,孟德金不得不爲孟嵐的將來考慮。十九哥畢竟是女兒身,若以後恢復身份嫁人,那十來個堂兄就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孃家人。若是一直保持男子身份,亦需族人的幫助才能立足。

    原來他們家竟還藏着這樣一段往事

    想到兩位叔叔對自家老爹做下的事,和老爹的顧慮,孟嵐心中不由五味雜陳。爹既然擔心他以後會被外人欺負,怎麼就沒有想到兩位叔叔並非可託之人。他們連親大哥、親弟弟都能坑,難道會顧忌他一個侄女

    孟嵐正怔怔的出神,卻聽房內傳來黏膩的親暱之聲。反應過來屋內在發生什麼後,孟嵐不由老臉一紅,連忙遠離房門。

    胭脂一臉疑惑的看着退到院中的孟嵐:“十九哥”

    孟嵐定了定神:“我們回去吧。”

    “那這禮物”

    孟嵐看了眼胭脂手中的匣子,裏面是他上次對綢緞莊和胭脂鋪的考察報告,以及根據瑞陽城的商業現狀提出的一些意見。

    想到屋內正在進行的事,孟嵐揮了揮手:“爹孃已經睡了,明天再送吧。”

    胭脂撇了眼還亮着燈的正房,意思很明顯。

    孟嵐乾咳一聲:“爹孃今天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才忘了滅燈。”

    胭脂頓時會意,嘴角抿起一個笑,提燈率先往院門走去。

    “哼”畫眉將嘴巴撅的老高,“上次小杏見我的海棠花兒好看,非要借去戴幾天。今天我去要,她卻說丟了。”

    畫眉說的是前段時間孟嵐“玩物喪志”

    隨手做的兩支絹花,當時一時興起便仿着海棠花做了兩朵,胭脂和畫眉一人一支。

    畫眉取過一塊布巾幫孟嵐擦乾手上的水珠:“明明前天還見她帶着呢,今天卻說丟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孟嵐笑道:“給她就是了,改天我再做兩朵給你。”

    “我氣的是明明沒丟她卻說丟了,這不是當我傻麼”

    “可不就是當你傻”胭脂抱着個匣子走進屋,用手戳了戳畫眉的腦袋,“你呀也不長個心眼,小杏的爲人誰不知道,就也你還肯和她打交道。”

    畫眉嘟囔道:“小杏是夫人的丫頭,她硬要借我總不能不給吧。”

    胭脂將手中的東西放到桌子上:“你不會說那花兒是我借你的”

    “好了好了。”孟嵐打斷兩人,“多大點事也值得你兩這麼上心。”

    畫眉小聲嘀咕:“那可是緙絲的呢”

    原來是捨不得那料子。孟嵐不由啞然,他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桌上的匣子。“這是什麼”

    胭脂將匣子打開,卻是一套文房四寶:“三夫人帶着岸哥兒來了,正在夫人屋裏說話,還問起十九哥了呢。”

    “不年不節的怎麼送起東西來了”孟嵐知道他這個三嬸向來是最吝嗇的,怎麼突然這麼大方

    客人都到家裏了,沒道理他這個主人卻躲着不見,母親徐氏應該是擔心影響他讀書纔沒有叫他過去。

    自從知道科舉關係着他的性命,徐氏就對他的學習極爲上心。但孟嵐自己知道,不過是一時半會兒哪兒那麼容易就耽誤了。孟嵐想,練了這麼久的字也該出去走走了。

    “走,我們去母親那兒看看。”

    三人收拾了下便往上房而去。

    九月十六是個豔陽天,一大早瑞陽城東的甜水巷就車流人涌起來。今日是孟德金六十大壽的日子,孟府廣撒請帖遍邀賓客。凡事沾親帶故的、與孟家有生意往來的,均收到了邀請。

    這是孟嵐此生第一次出席正式場合,天沒亮他就被徐氏從牀上拉起來,好一陣收拾打扮,確認沒有絲毫遺漏才放了他去前邊見客。

    在孟德金的帶領下,孟嵐一一給那些沒見過的親朋長輩見禮,這個叔那個伯的認了無數,見面禮也收了一堆。

    “嵐兒,這是你老李叔。”孟德金指着一圓臉大肚的中年人介紹道。

    “李叔叔好。”孟嵐知道這便是自家老爹常掛在嘴邊的好朋友李仲通李老二了。

    “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子,叫嵐兒,小名十九哥。”

    “孟老哥謙虛了。”李仲通摸着肚子笑眯眯道,“我看十九哥儀表堂堂舉止大方,難怪老哥你藏着掖着不給咱們看。”

    “哈哈哈哈。”孟德金笑的滿面紅光,“哪裏是我藏着,不過是他自小身體不好,玄明大師說滿七歲之前,不宜多見外人。”

    孟嵐:還是他爹會扯,想出這種無法反駁的理由。誰不知道他是孟家的獨苗苗,這個時代衛生條件不好,醫療水平又低導致小孩夭折率極高,他爹就是再小心也不爲過。

    果然,衆賓客紛紛表示理解並贊同。

    將所有陌生長輩見了一遍後,還沒緩過一口氣,孟嵐又被打發了去招待那些和他同齡的男孩們。今天是大日子,賓客多事情雜,就連他爹極不待見的二叔三叔和幾位堂哥都被請來待客了,他這個主人更是義不容辭。

    孟嵐領着兩個小廝離開正廳,匆匆往花園的方向而去,在路過假山時卻聽到有人喚他名字。

    “十九哥,十九哥”

    衆人搭眼望去,只見一穿着大紅錦衣的圓臉小童,正趴在假山上朝他揮手呢,卻是李仲通的小兒子李雙休。

    孟嵐忙道:“你怎麼跑上面去了快下來”你個熊孩子今天我爹過六十大壽,你要是在我家摔了,不論傷沒傷着可都不是好事。

    一旁的飲墨忙上前將熊孩子李雙休扶了下來。

    孟嵐皺眉:“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身邊跟着的人呢”

    李雙休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他們都被我打發了,我在等你呢。”

    “等我”孟嵐取下對方頭上的草莖,“等我做什麼”

    李雙休眼睛骨碌碌的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才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放在腳邊的假山石上。打開一看卻是一隻烤鵝,外皮酥脆香氣撲鼻,應是剛從爐子裏拿出來的,孟嵐頓時被那香氣勾的口水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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