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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眼緊盯自己動作的鄭平,孟嵐知曉對方不會就此罷休, 但此時考試更加愛重要。

    耳根清淨後, 孟嵐繼續剛纔被打斷的思路。

    這一場考的是時政, 試題是發生在瑞陽府的一件大事。寶慶八年,前任知府劉斐強徵生絲稅, 以致民怨沸騰併發生了蠶農衝擊府衙的變亂。爲平息民怨劉斐被罷官入獄, 瑞陽知府之位則由呂賓白接手。

    因家中生意涉及生絲,孟嵐知道此事並不像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

    江南自古便是魚米之鄉, 卻有另一樣東西更加出名, 那便是絲綢。近年來, 由於絲綢價格逐年漲高,生絲的價格也隨之上漲。農人發覺養蠶所得竟遠高於種糧, 紛紛將糧地改作桑田,納稅則用銀兩代替。

    三年前, 前知府劉斐查看本地糧倉庫存, 竟發現大半糧倉中無一粒米。盛怒之下劉斐嚴令肅查, 這才知曉農人改糧爲商一事。如今天下承平,大寧人口數量逐年遞增,要養活這麼多百姓沒有糧食可萬萬不能。而如今身爲產糧重地的瑞陽竟庫中無糧。若是年年風調雨順倒好,一旦遇上荒年, 庫中有銀卻無糧絕對是會引起民變的。

    爲引導農人重新將田地改種糧食, 劉斐決定向生絲商人徵收重稅。卻不料竟有各方勢力從中作梗, 煽動蠶農抗稅, 最終發生了蠶農持械圍攻府衙一事。劉斐也因此鋃鐺入獄,而呂賓白也是在此時被緊急調來瑞陽。

    府試第三場的策論便是以此爲題,要求考生根據此事作文一篇。

    這件事背後的真實緣由少有人知,孟嵐雖明白卻知道不能明說,更絕不能在府試中提及。只因此事所涉人物背景深厚,並不是他小小孟府惹的起的,那便只能從其他方面入手。

    農人之所以會改良田爲桑田,只因養蠶所得更多。此時的農業生產力極其低下,畝產不過幾百斤,與後世的畝產上千公斤遠不能比。也因此只有田地都種上糧食才能養活更多人口。

    孟嵐正在深思之中,忽然“砰”的一聲,不知何物砸在面前的案板上。孟嵐驚得猛睜開眼,只見冰冷的金屬閃着寒光正對他的雙眼。那寒光後綴着團暗紅,仿若干涸的鮮血,很是滲人。

    鄭平走到甲申號房前,咧嘴一笑:“抱歉,手滑了下。”

    孟嵐面無表情看着對方取過,重新回到方纔站崗的位置後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顯然是故意的。

    安靜的考場中,方纔那一聲尤其明顯,很快場官便帶着兩位軍士前來來查看。

    “何人因何喧譁”

    不待孟嵐出聲,隔壁甲酉號的考生便不滿道:“那軍士的槍倒了,砸到了甲申號。”

    場官冷眼掃向一旁,鄭平將紅纓槍往懷裏帶了帶,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這是我爹上陣殺敵的紅纓槍,分量有些重,在下一時沒握住。”

    場官上下打量着鄭平:“你爹是”

    “我爹叫鄭剛”

    那場官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叮囑鄭平道:“小心些。”說完看也不看孟嵐,轉身施施然離去。

    鄭平得意的衝孟嵐一挑眉,面上的惡意毫不掩飾。

    孟嵐心中一沉。

    那場官聽到鄭百戶的名字後神色緩解,且又自己不聞不問,顯然是不會管這事了,看來這一場不會像之前那麼順利。

    其實入場前孟嵐對並未抱多大期望,只當是積累經驗。但前邊兩場考完後他自認考的還不錯,第三場的策論也有了一些思路。若是這次能通過,又何必再等下一年而且還要被扣生命值

    然而在接下來一上午時間裏,鄭平除製造些毫無干擾力的噪音外並未無其他動作。但孟嵐卻不敢放鬆警惕,越是安靜越是意味着對方在憋大招。

    在小心警惕的防備中,就餐時間到了。孟嵐像前兩日一樣將銀子交給衙役,很快衙役便將餐食送來。

    孟嵐夾起一片肉遞到嘴邊,眼角突然掃到鄭平臉上閃過一絲興奮。他心中一凜,突然響起昨晚的事,即便使了銀子也僅是和其他考生用一樣的棉被,而今日送餐的仍然是昨晚那二人。

    孟嵐用筷子撥了撥碗中的食物,飯菜的香味在狹窄的號房中彌散開來,勾的肚子咕咕直叫,竟比前兩日還要誘人。孟嵐皺着眉頭,深深嘆了口氣,將碗推到一旁,取過試題面露苦惱之色,眼角卻注意着鄭平的神色,果然,見他將飯菜推到一

    旁後鄭平面露失望。

    見此孟嵐突然起了玩弄之心,挑起一坨米飯慢慢送到嘴邊,又在對面充滿希望的目光下“不小心”落在了地上。孟嵐覺得鄭平的反應頗爲有趣,又夾起一片肉,再次引逗了一會兒落在地上。

    幾個回合後鄭平終於醒過神來,孟嵐早已知道飯菜有問題,剛纔的動作不過是戲弄自己。孟嵐嘴角微勾,輕輕將碗推到案板邊,隨着“啪”的一聲脆響,白瓷碗跌落在地,連着其中的飯菜滾落泥塵。

    “啊呀我的飯”

    在鄭平鐵青的面色中,孟嵐一臉痛心疾首:“我還沒來得及喫呢”

    彷彿找到了什麼有趣的玩具,孟嵐對這個遊戲樂此不疲起來。

    一整天都在兩人騷擾與反騷擾間度過。

    夜間換班,鄭平特意湊到甲申號,拎起孟嵐腳邊的考卷,一臉誇張的從頭看到尾。將雪白乾淨的卷子衝孟嵐抖了抖,嘲諷道:“就憑你也來考府試”

    孟嵐正躺在臨時搭的牀鋪上抖腿,聞言挑了挑眉,滿不在乎道:“不過是圖一樂而已,反正我孟府錢多,即便是送禮也不會無人收。”

    “你”鄭平氣的漲紅了臉。孟嵐這是諷刺他爹鄭百戶買官送禮,卻因禮太輕而被拒收一事。

    孟嵐挑釁的看向鄭平,他爹鄭剛的百戶之位不過是世襲所得。如今天下承平已久,除北疆外大寧已久不起戰事,武官無法積功地位便開始逐年下降。鄭剛在百戶之位上已待了近20年,自知升遷無望,這才起了送禮的念頭。

    孟府雖僅是一屆商賈,這幾年卻和瑞陽地方官相處融洽,又與呂大人搭上了關係。而鄭剛則因脾氣暴躁又曾與多位同僚發生衝突,瑞陽官場上幾無與他親密者,小小一個鄭平還嚇不到他孟嵐。

    論嘴皮子上的功夫,鄭平那裏是孟嵐的對手,他漲紅着臉在甲申號房外站了半晌,最終別處一句:“你等着”

    待鄭平離去後,孟嵐翻身坐起喚來衙役:“請取蠟燭來。”

    因最後一場連考兩天,考場會提供蠟燭以供考生挑燈夜戰,前兩場均是戌時交卷便沒有用到。

    孟嵐鋪開紙筆,僅思索了一會兒便提筆往卷子上書寫起來。白日裏他雖與鄭平你來我往,卻不過分了兩層心神,大部分心思仍在構思策論上。看到號房外鄭平不斷交換身體重心時,孟嵐便知道這位大少爺是撐不住了。考場站崗的是士兵兩個時辰一換,鄭平爲了騷擾他已經站了一整天,雖然期間曾離開過,最長卻不過一刻鐘。他又一向嬌生慣養,便是再有毅力也已經到了極限。

    果然,第二日對面的士兵便換了人。

    孟嵐挑燈夜戰一整晚,此時卻毫不疲憊,他一鼓作氣將寫好的文章謄寫到卷子上。

    待的墨跡乾透已是午時一刻,衙役開始往號房中送餐,這是考場中的最後一頓,考生們仿若對大鍋飯失去了耐性,紛紛花銀子點餐。隔壁飄來紅燒肉的香味,四天來這還是甲酉號第一次點餐,看來隔壁的仁兄考的不錯。

    孟嵐卻不打算在考場中用餐了,小竈味道雖然尚可,和林媽媽的手藝還是遠不能比的。

    孟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正要將卷子收起。忽聽“哎呀”一聲驚呼,緊接着便是嘩啦一聲巨響,卻是送餐的衙役將飯藍打翻案板上。

    湯水混着油漬瀰漫開來,宣紙上的字跡糊成一團,很快便無法看清原本寫的是什麼了。

    號房之間的過道並不狹窄,爲免打翻飯菜,衙役們送餐多是緊貼着前一排號房的後牆,即便摔倒也不會就愛那個飯菜撒到考生的卷子上。

    那衙役擡起頭來,果然是鄭平,衝着孟嵐露出滿懷惡意的笑容,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真是不好意思,腳滑了下。”

    孟嵐勾起嘴角嘲諷一笑,正要說話。

    忽然隔壁衝出一個身影,一拳便將鄭平揍翻在地。

    “我讓你滑我讓你滑這手腳既如此無用留下作何,不如剁了下酒”

    甲酉號仁兄的動作很快,待看守的士兵反應過來將其拖開時,鄭平早已遭了好幾下拳腳。

    鄭平捂着臉咆哮:“你竟敢打我我饒不了你”

    如此大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場官。

    “如此喧譁成何體統”場官厲聲呵斥道,“還不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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