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一愣,她這是害怕自己嗎
他依然溫和地笑道:“果然那多了,高燒已經退了。”
“薛醫生來給你做過檢查了,又開了些藥給你,只要你好好養好身體,孩子不會有事的。”
沈念深徹底鬆了一口氣,“謝謝你。”
“來,把湯藥喝了。”
他端起瓷碗,舀了一勺餵給她,“這是中藥,被氣養血。”
她輕輕點頭,張開口喝了一口,藥味甘甜,喝下去之後,胃暖暖的,很舒服,她的臉色也漸漸緩和了些。
“咚咚”
門敲了兩下,就開了。
山本櫻子走進來,她看着牀頭的兩人,暖色的夕陽餘暉照在他們的身上,如夢如幻,美如畫卷。
唐愷溫和地笑着,他的笑容和眼神,都是有光的。
只有在沈念深的面前,哥哥纔是有溫度的,這就是沈念深對他的意義。
沈念深擡起頭來,看着她,心神微凜。
她穿着黑色的豎條紋束腰西裝套裝,裏面搭配黑色的抹胸,穿着高跟鞋,身材豐滿,童顏巨乳,肌膚如雪,她的頭髮紮在腦後,稀薄的劉海有層次地斜入鬢角,清純中帶着幾分成熟,跟之前穿着和服的美少女相比,她成熟了很多。
離上次見面,還不到一年的時候,作爲山本家族唯一的血脈,她身上的變化實在太驚人了。
她走到唐愷的身邊,微笑着向他們打招呼,“哥哥,沈小姐。”她的聲音甜甜膩膩的,聽起來很親切。
沈念深愣了下,山本櫻子對自己的態度,也太友善了。
想起在日本的時候,她對自己可是恨之入骨,恨不得自己死,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但她看唐愷的眼神,仍然帶着深深的迷戀。
“山本小姐。”她微笑着迴應她。
山本櫻子向她笑笑,然後向唐愷,“哥哥,我要去見一位很重要的客人,我需要你的意見。”
唐愷手中的勺子頓了頓,沈念深伸手接過湯碗,“你去忙吧。”
唐愷將碗遞給她,她接過,他站起,和山本櫻子一起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他轉過頭來,溫柔地提醒她,“別下牀。”
她點點頭。
他們離開了臥室,沈念深捧着湯碗的手指漸漸發涼。
山本櫻子來江市,是有大動作,他們這次的目標又是什麼呢
思考片刻,她將剩下的湯藥全部喝完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二審將在三天之後舉行,他必須找出對策。
別墅的書房裏,山本櫻子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唐愷,向她諮詢意見,“哥哥,你覺得怎麼樣”
唐愷眉頭緊皺,“你想要鄧萍手中的股份”
她點點頭,“這對我們來說,是最有利的。”她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眼裏含着乞求,希望他答應自己。
唐愷站在窗下,暮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目光乾淨柔和,看不出任何情緒。
從哥哥長大以後,她就一直看不懂他,這讓她很不安。
半晌,他點點頭,“這樣也好,要不要哥哥陪你去”
她眼睛一亮,興奮不已,“不用,哥哥,我想自己獨立完成這件事,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夠成長起來嗎”
唐愷點點頭,永遠都是她溫和的哥哥。
她出了大門,向花園走去,一輛紅色的賓利停在花園裏,車門旁站着一箇中年女子,她穿着黑色的大衣,身材高挑,頭髮高挽,露出修長雪白的脖頸,她是標準的骨感臉型,五官顯得很立體,面容裏透着剛毅,優雅和聰慧。
中年女子爲她拉開車門,兩人一起上了車,車開出別墅。
車上,山本櫻子高興地說道:“百合姐,哥哥同意了。”這不僅代表着唐愷是站在山本家族這邊的,他的立場,永遠在自己這邊。
中谷百合搖搖頭,“不管局勢多混亂,他永遠都能夠找到對自己有利的位置。”不管是在山本家,還是在唐家,他能夠討好所有的人,讓他自己處於有利的地位。
山本櫻子的臉色瞬間變了,她的口氣冷硬,用帶着命令的口吻說道:“我不允許你這麼說哥哥。”
她的母親死得早,她是中谷百合帶大的,她身上所學,大部分也是她教的,她愛她,敬她,視她如母,唯獨在唐愷這件事上,她不容許她違背自己。
中谷百合淡淡地看着她,她威嚴的模樣,的確有幾分山本家繼承人的氣魄,但這種威嚴,卻用錯了地方,於唐愷,她只是一個困在情網之中,無法自拔的少女。
她用日語說道:“櫻子,看到他那樣對沈念深,你心裏不痛嗎
”
她不由嘆了一口氣,神色複雜,自己的小主人,愛得如此卑微。
“即使他永遠不會愛你,你還要愛他嗎”
“不會的,”她的聲音幾乎失控,“她不會不愛我,即使即使無法把我當成戀人,他也會把我當成妹妹愛我那也是愛啊。”
中谷百合看着她此刻的模樣,眼波翻涌,又心疼,又失望,又是恨鐵不成鋼。
等她稍稍平靜了些,她這才問道:“櫻子,他爲什麼那麼無可替代”
山本櫻子眼波漾動,腦海裏翻涌着他們的點點滴滴。
“百合姐,你還記得我五歲的時候,家裏遭到襲擊那一次嗎”
她點點頭,她當然記得,那是日本最大的幫派之爭,敵人想要殺死山本家唯一的血脈。
山本櫻子仰起小臉,下巴尖尖,聲音柔膩,神色繾綣,“只有他,讓我感覺到這個世界是安全的。”
對她來說,那是一個只有黑暗和鮮血的死亡之夜,幼小的她只能感知到恐怖,是唐愷緊緊抱着她,用身軀掩護着她,在刀槍下也絲毫不放鬆,那時候,他才十三歲,但他給她的溫暖和安全,讓她敢於凝視敵人的刀刃和子彈,以及死亡。
“對不起,”中谷百合的聲音裏滿是無奈,“在你還小的時候,我沒有保護好你。”
山本櫻子已經恢復了平靜,“以後不要再說哥哥的不好。”
她沉默。
她開口道:“給鄧萍打電話吧。”
“是。”中谷百合撥通了電話。
閻萊的別墅裏,她坐在沙發上,看着對面的鄧萍。
她穿着墨綠色的改良旗袍,搭配着一件藍色的刺繡大衣,端莊優雅。
這個女人,是養了她十幾年的養母,她一直叫她“萍姨”,她記得她第一次進閻家,她引她到臥室裏,她喊了她一聲“媽”,她當時的表情冰冷極了,嚇到她了,她知道她不希望自己叫她媽,所以就改口叫“萍姨”。
“日本山本家族的大小姐已經約我見面,她想要收購我手中顧氏集團的股份,只要你答應跟閻昊離婚,我就把股份賣給顧奕。”
閻萊穿着一件黑色條紋的繫腰大衣,休閒之中又帶着幾分大氣,她微笑地看着她,“萍姨有心了,不過顧氏集團的事,跟我也沒什麼關係,這件事,你自己做主吧。”
她已經在她的手中狠狠栽了一次,同樣的錯,她不會犯第二次。
之前,她和顧奕聯手,一鼓作氣,幫閻氏完成了龐大的收購,將閻氏的商業帝國一舉擴充,成爲百億大集團,可她呢,將她掃地出門,讓她一無所有,現在又想方設法拆散她和閻昊,她的話,她不會再信。
鄧萍目光如刀,“你以爲,你這樣就可以做閻家兒媳婦了嗎癡心妄想。”
閻萊只是平靜地看着她,不願意再多說話。
她根本不想做什麼閻家的兒媳婦,她只是想做閻昊的妻子。
“萍姨,你爲什麼這麼恨我”
明明是她要收養她,可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看她的眼神,不有絲毫憐憫和愛意,那她爲何還要收養自己她隱約知道她的一些事,只是她一直沒弄明白。
“怎麼你和自己叫哥哥的男人結婚,還想要我對你好”
“不,我說的是以前,你剛將我領回閻家的時候。”
鄧萍一臉冷漠,沒有回答。
“是因爲閻熙嗎”
鄧萍瞳孔大張,目光亮得可怕。
“我剛進閻家,你讓我住的那個房間,就是她的。”
“你收養我,是想讓我代替閻熙,填補她在你心中留下的空缺,可惜,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始終代替不了。”
鄧萍的目光由驚愕變成憤怒,“沒錯,你永遠不可能代替她,你永遠沒辦法和她相比,你不配”
閻萊心裏一陣痛楚,她們之間的確有很多恩怨,但她曾敬她如母,被她如此看低,她心如刀割。
“熙兒是我生的,她是冰清玉潔的天使,而你”她的目光映着橘紅色的燈光,似有火焰在灼燒,“你們孤兒院那些骯髒的孩子,永遠不配和她比。”
閻萊大腦裏“轟”的一聲,身子不由一震。
原來,這纔是她真正恨自己,看不起自己的原因
幾年前,青藤孤兒院就有一些謠言流傳出來,孩子們爲了生存,用他們僅有的他們的身體做交易,換來食物
關於那些謠言,層出不窮,不堪入耳。
鄧萍的神色緩和了些,面容裏帶着比以往更濃烈的鄙視,“原本,我以爲,我讓你受了高等教育,你會和那些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不一樣,我沒想,你如此不知廉恥,竟然和阿昊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