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正霆的初戀。”
“什麼”
秦非然將一份資料放在桌上:“自己看。”
柳雁歡翻開資料,越翻越心驚。
“當年賈正霆提親時,賈夫人正在法蘭西留學,家裏不想錯過這門婚事,就將賈夫人的貼身丫鬟收爲養女,讓她去接觸賈正霆。原本只是權宜之計,誰都沒料到賈正霆會喜歡上那丫鬟。待成親時,賈正霆掀開頭紗看到賈夫人的一刻,才知道自己受到了欺騙。”
柳雁歡呆呆地看着那份資料,秦非然的話如同炸彈投落在他耳邊。
“賈夫人一直很愧疚。”
柳雁歡閉了閉眼,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事情的原委居然是這樣。
“賈正霆和賈夫人面上伉儷情深,實際上卻養了許多外室,而這些女子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
“長得很像賈正霆的初戀”
“沒錯,春生就是賈正霆最寵愛的外室的女兒。”
“聽說你很喜歡聽那個叫芸笙的戲子唱寶玉哭靈”秦非然忽然湊近柳雁歡,瞬間4711古龍水的味道縈滿他的鼻端。
柳雁歡向後退了退,眼底流露出一絲戒備。
“你記不記得這幕戲的背景寶玉被騙與寶釵成婚,得知真相後在林黛玉靈前說妹妹,我被人騙了,被人騙了。”秦非然捏着嗓子的唱腔,讓柳雁歡驚出一身冷汗。
“你說,在生辰那樣的大喜日子裏,賈夫人爲什麼要點芸笙唱這麼一幕戲呢”
賈寶玉,賈正霆
薛寶釵,賈夫人
柳雁歡突兀地笑起來:“多可悲啊,原來賈夫人,什麼都知道。知道賈正霆最愛的不是自己,知道年少時家中的一個決定,毀掉了幾個人的幸福,知道自己的枕邊人想要殺自己。”
“那你又做了什麼”柳雁歡盯着秦非然。
“沒什麼,只是將賈夫人意外死亡的訊息透露給保險公司。”
“什麼”
“原來你還不知道,賈正霆之所以想出殺妻的毒計,是因爲她身上有一份價值6000萬法幣的人身保險,若是賈夫人自然病逝,賈正霆就成爲直接獲益人。”
柳雁歡終於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在了一起。
賈正霆欠了秦三爺的錢還不上,所以盯上了妻子身上的保險。
柳雁歡喝了口卡布奇諾,終於感覺自己的身子暖和了一些。
“所以最後,你將賈正霆送進了監獄”
“怎麼樣對我的印象有沒有改觀”
柳雁歡看着秦非然那邀功請賞的眼神,失笑出聲。
“所以柳少現在可以說說,你來找我到底爲了什麼嗎”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爲了真相來找你”
“因爲我瞭解柳少啊。”秦非然的聲音和着西餐廳裏的鋼琴聲,顯得分外輕柔,“你心裏認定了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既然你已經察覺到賈老闆有問題,那你也一定給我貼上了狼狽爲奸的標籤,依照你的
短短十幾分鍾裏,柳雁歡的後背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不得不承認,秦非然對他性格的判斷十分準確。
可在商談桌上,最忌諱的就是讓對方摸清自己的性子。柳雁歡不再跟秦非然打太極,直接開口道:“柳氏書局希望能和槐先生合作。”
柳雁歡亮出了自己的底牌,秦非然卻並不接茬。
靜默了許久,他才輕笑道:“柳少不會不知道,我是有合約在身的人吧,長期以來我都與先鋒書局合作出版。”
柳雁歡聽出了話裏隱隱的拒絕,卻並不慌亂:“我要的並不是槐先生從前的書,我指的是今後的書。”
“柳少,你知道我一本書能掙多少錢麼如果我不和先鋒合作,自然也會有別的書局找來,你憑什麼覺得我就一定要與你合作”
“據我所知,槐先生如今的書,書局都是一次性付清書酬的”
“那又如何”
“柳氏書局沒有那些老牌書局那麼財大氣粗,不過正因爲我們規模小,同樣的胃口也沒那麼大。如果槐先生願意和我們合作,我們將改變付酬的方式。在書出版後先付與槐先生基本稿酬,之後根據書籍銷售的數量,爲你支付印數酬金。之後每一次再版重印,我們都會將所獲收益的百分之四十追加給槐先生。”
秦非然停頓了半晌:“按銷量算”
“按銷量算。”
“你不怕賣不出去”
“槐先生的書會賣不出去麼還是說槐先生剛纔說的話,都是張口胡謅”
秦非然摸了摸鼻子,笑了。
他忽然傾身向前,目光注視着餐桌上那一枝獨秀的玫瑰:“何必這麼麻煩呢,柳少明明知道,只要你用一計策我一定會答應的。”
“什麼計策”
“手給我。”
柳雁歡將信將疑地伸出手去,下一秒就被秦非然一把握住。
秦非然在那白皙的手背上,印下了一個吻,溫軟的觸感讓柳雁歡有一瞬間的失神。
“當然是美男計啊。”
柳雁歡剛想縮手,卻聽見耳邊傳來“砰”的一聲。
他左側的玻璃應聲而碎。
秦非然反應極快,將柳雁歡一摟,躲過了那顆金屬子彈。相比起滿廳驚叫的人,秦非然顯得非常鎮定。
他掀開桌布將柳雁歡推了進去,接着就地一滾。柳雁歡剛臥倒,就感覺他壓了上來。
睜開眼時,秦非然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就這樣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聽着接連不斷的子彈聲和年輕男女的尖叫。
然而在一片慌亂中,最清晰的還是彼此的心跳聲。
強壯的,鮮活的,有力的心跳聲。
直到一切復歸於平靜,柳雁歡才發現秦非然一直盯着他看。
“你看我做什麼”
“你很誘人,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