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紅妝 >第六章 枉曲
    殷嬤嬤只是立在屋檐下,一面辭說:“不用。”一面高聲呼道:“太夫人正吩咐着呢,九姑娘呢太夫人那裏催着喊去呢”

    綠蘿聞言,忙掀了簾子出來迎,先上前來給殷嬤嬤行禮,恭敬地說道:“奶奶這樣的天氣,好歹也到我屋子裏去喝杯熱酒暖暖身子不是,況我們姑娘身體不適,現下正是雨大路滑的時候,怕是去不成太夫人那兒了,還得勞煩你老回去稟了太夫人。”

    蔻兒聽了綠蘿的話之後,少不得跟着說了幾句“姑娘生病,睡了”這樣的話。

    殷嬤嬤先聽了綠蘿的話,原本心裏就有些疑神疑鬼的,再聽了蔻兒的幫腔之後,心想這兩個丫鬟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倒氣了起來,也不和綠蘿回禮了,只道:“綠蘿姑娘客氣了,我倒有心去,卻沒這樣的工夫。今兒九姑娘若是不立刻前去拜見她老人家,我這老命也是休了的”

    殷嬤嬤礙着南卿希的身份,不好直言太夫人讓她們來抓南卿希之事。

    紅箋聽殷嬤嬤的語氣卻是一驚,身子微顫,方想起此刻內院各處早已落鑰,此時太夫人差殷嬤嬤來喚她們姑娘一定是大事兒,她聽得綠蘿和蔻兒在外頭直勸不住殷嬤嬤,於是和南卿希悄聲說了,就連忙趕出來拉了殷嬤嬤。

    紅箋就一面笑一面說道:“什麼事兒也值得你老人家着急上火了,你老人家是太夫人跟前的老人兒了,別人還敢給你臉色不成,今兒不管奶奶怎麼說,即使不喝杯熱酒,總是要去我屋子裏喝碗熱茶的。姑娘廚房裏新做的菜式,才賞的我,趁着熱乎勁兒,你老人家快去跟我嚐了好不好喫。”她說着就把殷嬤嬤拉走了。

    蔻兒和綠蘿見她們走了,這才笑嘆道:“也虧得她有這樣的本領。”

    綠蘿正色道:“太夫人遣了殷奶奶親自來請只怕事兒不簡單,咱們”話音未落一羣媳婦子婆子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綠蘿和蔻兒都被這陣勢唬了一跳,沒等緩過神來。

    那些人就已經進屋將穿着單衣的南卿希從填漆牀上拉了出來,推推搡搡地扯着她朝太夫人的院子走去。

    綠蘿也顧不得別的,忙疾步跟了過去,臨行前還不忘吩咐蔻兒好好照看院子。

    簾櫳響處,南卿希已被媳婦子婆子簇擁着進了太夫人的屋子。

    太夫人一見到南卿希那張面孔,方纔壓下的怒火也全都爆發了出來,氣急之下抓起小蓋鍾就往南卿希頭上砸去。

    南卿希尚且處於半驚半夢狀態,未及躲避。一蓋鐘的熱茶都灑在了她的發上,散發着灼灼地熱氣。

    南卿希不知有什麼銳利的東西劃了一下她的頭頂,只覺得一陣刺痛襲上心頭,就有液體順着她的面頰流淌下來,她迷迷糊糊的,已經分不清那是茶還是血

    綠蘿此時恰好進屋子,見此情狀,嚇得驚呼了一聲,忙衝着太夫人跪了下來,滿屋子的人也都呆了呆。

    “跪下”

    太夫人疾言厲色地對南卿希喝道。

    她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便被那羣媳婦子婆子們推到太夫人跟前跪倒。

    綠蘿見南卿希臉色蒼白,神智有些不清,擔心地一直盯着她看,生怕她就這樣倒下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打了碧玉”

    太夫人厲聲問着,盯着她的目光裏帶着幾分寒意,有些咄咄逼人。

    南卿希被那羣媳婦子婆子挾來時沒來得及披上一件厚衣裳,一路匆匆而來,寒風冷雨直往她身上胡亂地刮打着。

    她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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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裏,精神不濟,面無表情,卻冷得直打哆嗦。

    “我問你話呢”

    一聲拍桌的巨響聲迴盪在寂靜的屋內。

    南卿希想回答太夫人的問題,嘴角微翕着,卻使不上一絲力氣來說話。

    她癱軟在地。

    太夫人的厲聲問話又至,“她們都說碧玉傷風之前,你是最後一個見到碧玉的人,碧玉傷風之後再也沒出過她的屋子,她竟然因爲面部中毒而在自己屋子裏的櫃子中喪命。丫鬟們都說,那日,你曾和碧玉起了大爭執,有人親眼瞧見你扇了她一嘴巴子,你告訴我是也不是”

    南卿希“咦”了一聲,只覺得奇怪,也有些不敢相信,好好一個丫鬟,就這樣沒了

    她細想了一下碧玉傷風之前她們倆的爭執,她一氣之下確實曾扇過碧玉一嘴巴子,她身子晃了晃,整個人更加呆滯了起來。

    碧玉之所以會死,是因爲自己曾經打了她一巴掌嗎南卿希的眼睛有些模糊,開始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

    關於碧玉之事,她尚未看得透徹,楚國公府有消息傳回來祖父的身子每況愈下,怕是熬不到明年春天了,她的心本已冷了,如今知曉碧玉已去,而自己曾疑心與她,滿心的愧疚便難以剋制。

    太夫人突然笑了起來,她笑得有些突兀,聲音卻讓人直冒冷汗。

    “你仗着你祖父對你的幾分寵愛,以爲我不會懲罰你了是嗎你如今這樣忤逆,我怎麼懲罰了你,也是不爲過的”

    南卿希的心沉了沉。

    碧玉當初和綠蘿、紅箋一樣,都是自己的貼身大丫鬟,她從小便照顧自己,和自己一同長大,感情自是不用多說的,沒想到她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人世,她痛得錐心。

    南卿希想着嘴角就扯出了一絲無力地笑容。

    太夫人沒看到她的那絲笑容也就罷了,既然看見了,南卿希又一聲不吭地只是跪着,太夫人的臉就被氣得煞白,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心中的悶火就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她指着跪在地上的南卿希說道:“殷嬤嬤、鄧嬤嬤,給我把這個混帳東西按在凳上,杖責二十。”

    殷嬤嬤纔回的屋子,咋一聽此話,嚇了一跳,鄧嬤嬤也是一驚,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急得忙向太夫人叩頭爲南卿希求情。

    太夫人對這兩位老嬤嬤的哀求充耳不聞,又拍了一下小桌,聲音響徹室內,“殷嬤嬤、鄧嬤嬤,還不執行我的命令,是想讓我親自動手嗎”

    南卿希跪在地上,彷彿沒聽見太夫人的話一般,始終神情呆滯,整個人似乎丟了靈魂的一副空軀殼。

    殷嬤嬤、鄧嬤嬤得了令,沒法推脫,只好遵命,站了起來,到南卿希身邊,將她拖起按到了小丫鬟方取來的凳上,又取了乾淨的帕子來堵住了她的口。

    如雨般細密的板子就這樣一下兩下地落了下來,也不消幾下,板子和她身上的傷處就都沾染上了鮮豔欲滴的血色。

    綠蘿見到如此觸目驚心的場景,臉上的淚痕猶在,卻嚇得渾身顫抖忘記了哭泣。

    南卿希早已神志不清了,全身抽搐着疼得昏厥了過去。

    也不知是誰從外頭打了一小盆刺骨的涼水遞給了太夫人。

    太夫人正是尚未解氣時候,看見端了過去,走上前來,整盆涼水對着南卿希的頭灌了下來,南卿希被淋得一個激靈,立時醒了過來,模糊的神志也跟着清醒了幾分,身子卻還是在不停地戰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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