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遠僵在了原地,她最怕看到的一個人竟在此時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南陽長公主,宇流螢。

    她慢慢站起來欠身致禮,“見過長公主。”

    “這位姑娘是…?快免禮。”南陽細細打量着她,伸出雙手,作勢要扶她。

    惠陽興奮地介紹道,“螢兒姐姐,這是皇帝哥哥的靜嬪小主。意遠,這是皇姐和國公姐夫。”

    “原來是小主,失禮了。”南陽溫言細語地頷首道。

    “公主言重了,我是個六品的嬪而已。”意遠抿脣搖了搖頭,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雨珉悄悄在她耳邊問了句,“你沒事吧?”

    意遠竭力收好自己的情緒,這次壽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她千萬不能給別人挑錯的機會。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帝后御駕纔到。衆人在內侍的高呼迎駕,意遠跪伏在地,只能看到帝后身穿的華貴冕服的一角。

    弘晟走到她身旁時微微頓了下,看到那丫頭穿着厚重卻格外相襯的禮服,他嘴角勾了勾,得意滿滿地走了過去。

    “免禮,平身。”內侍高呼。

    衆人紛紛起身,聽皇后道,“賜座。”

    意遠快被森嚴的規矩壓的喘不氣來,落座後緊張地將雙手放在膝蓋,手心裏沁出了許多汗。

    皇帝瞄了眼她們這邊,笑道,“今兒人倒是來的都齊,二弟和黎黎難得進京,這次一定要開懷痛飲,朕這裏有數不清的美酒。”

    弘胤笑着頷首,“多謝皇兄,臣弟不給你省着了。”

    “弘霖?”

    弘霖繃直了身子,“臣弟在。”

    “王妃首次參加這樣的場合,你多照顧她。”

    弘霖側首望了眼薛月瑩,面無表情地說,“皇兄放心,月瑩爲人豪爽,不會覺得拘束的。”

    皇帝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魏國公,淡淡說了四個字,“多喝幾杯。”

    魏國公怯懦地瞧了他一眼,拱手道,“臣遵旨。”

    最後,弘晟將目光凝聚在了弘佑和惠陽身,“冉兒,你該和裴遠湊一桌的。但那樣的話,弘佑和你嫂嫂同座,有些不合適,今兒算你走運了。”

    他說完這句話,在場鴉雀無聲,皇后的臉色更是瞬間變的蒼白,而意遠,她的心跳都快被他嚇沒了。

    半晌,才聽見對面珠簾後響起一道聲音,是麗貴妃蕭蘭韻,“萬歲爺此話差矣,皇后娘娘還在這兒坐着呢,靜嬪哪裏夠格稱公主的嫂嫂?”

    氣氛又是一陣凝滯,意遠回過神來連忙站起身來道,“嬪妾惶恐。”

    皇帝嘴邊掛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反問道,“你惶恐什麼?”

    惠陽見場面尷尬地都要收不了場,打算幫意遠一把,她剛站起身,便聽意遠顫着嗓子道,“太后回稱嬪妾爲公主的嫂嫂,那純粹是口誤,萬歲爺怎麼聽到心裏去了?下尊卑有序,方爲禮治之始。這樣僭越稱呼,嬪妾惶恐。”

    惠陽適時接着說,“是啊是啊!皇兄,雖然母后十分喜歡梁姑娘,有過幾次口誤。可她畢竟歲數了,難免會有不清醒的時候,你怎麼也跟她一樣啊!”

    此言一出,不僅皇后臉色難看,珠簾後的一羣女人都被氣地說不話來了。

    太后接連幾次喊靜嬪爲惠陽長公主的嫂嫂,這哪裏是什麼口誤,分明是下意識之舉,可見靜嬪在太后心目的地位。更可氣的是,皇帝當衆提起此事根本是故意的,他一向最講禮法,怎麼會重搬太后原話?

    難不成,色令智昏?

    皇帝突然開懷大笑,憑感覺抓住坐在身旁的皇后的手,“是朕的不是,還請皇后別往心裏去。”

    皇后臉的肌肉一陣抽搐,她勉強扯了扯嘴角,“皇言重,臣妾斷斷不會放在心的,現在還是開宴吧。”

    皇帝頷首默認,周東前一步道,“開宴。”

    身着輕薄紗衣的舞女們魚貫而出,佇立在大殿兩側的樂工們也適時奏樂,氣氛終於活絡起來。意遠穩了穩心神,拿起銀箸夾了些東西喫。她知道,自己以六品宮嬪身份參加,註定要被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爲難。

    但是,她也不是好欺負的,今天她要揚眉吐氣!

    正這樣想着,卻見珠簾被人撩起,麗貴妃款款走了出來,“今兒是皇的好日子,臣妾打從幾個月之前開始準備了一支舞,打算今兒獻給皇,不知皇是否有興趣一觀。”

    皇帝默不出聲,只掃了一眼身旁的皇后,下一刻便聽皇后道,“整個後宮屬你善舞,今兒助助興未嘗不可,下去準備吧!”

    麗貴妃朝皇帝拋了個媚眼,嬌聲道了一聲“遵旨”。

    惠陽湊到意遠身邊問,“皇后娘娘怎麼知道皇兄心意的?還有,爲什麼皇兄自個兒不說話?”

    意遠將已經剝好的桂圓扔進嘴裏,一邊嚼一邊說,“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得有非凡的氣度,即便皇不說話,她也要同意的。至於皇…”

    “是怕梁姐姐喫醋才一言不發的吧!”

    惠陽對着她一陣擠弄眼睛,她纔不相信是個原因,可想了一回才意識到,好像除了這個原因,別的也說不通。

    “皇兄喜歡梁姐姐,對不對?”

    “你聽誰說的?”意遠捏過桂圓繼續剝皮,眼睛卻無神地盯着膳桌的花紋。

    惠陽嘻嘻兩聲,“我娘說的啊!之前,大哥哥除了逢年過節鮮少踏進暢春園,可自從你到園子裏來住以後,他巴不得一天都呆在園子裏。娘說,他絕不是像喜歡普通妃嬪那樣喜歡你,對不對?”

    “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問他纔對。”

    惠陽戳了戳她的臉蛋,“我娘可從來沒說過你是我的嫂嫂,剛纔那番話分明是咱倆編排的,他卻毫不猶豫地默認了,很顯然這是他心裏想的…”

    意遠聽着她絮叨,神思卻遊離了。他今天故意爲自己招惹麻煩是爲了想告訴自己這個?他在心裏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妻子的位置了嗎?

    她下意識地瞅了眼南陽長公主,發現她和理王妃黛黎、恪王妃薛月瑩聊的正開心,像失散多年了的親姐妹。

    忽然,一陣激烈的胡樂響起,南陽長公主向樂工這邊看來,意遠來不及收回目光,與她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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