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長公主並沒有因爲被人盯着看而惱怒,反倒和善地點頭致意,這令意遠愈發尷尬,匆促地轉移了視線。 .

    幸運的是,她們之間的尷尬對望並沒有被別人看去,大家的目光都被身着胡服的麗貴妃給吸引走了。

    誰都沒想到,麗貴妃要獻的舞竟然是胡舞。

    她身着輕便的金色胡裙,裙襬從到下掛了幾層形狀各異的金葉,由於裙裝本身是鏤空的,金葉的遮掩讓玲瓏多姿的身軀顯得愈發若隱若現。

    在場諸人莫不隨着鏗鏘的鼓樂拍起手掌,爲她伴奏。所以,她更加得意地扭起腰肢,不斷向皇帝暗送秋波。

    一曲舞畢,只聽得宴會間熱烈的掌聲。

    蕭蘭韻微眯鳳眼,嬌媚道,“臣妾獻醜了。”

    “貴妃娘娘果然不負才女之名,真令我大開眼界。”

    說話的人是理王妃黛黎,若是旁人說這句話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不妥,可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多少會有些怪。

    畢竟,黛黎也長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而阿昌族女子素來能歌善舞,想來這位阿昌族小姐的舞技會更爲出類拔萃。

    “理王妃擡舉本宮了,誰人不知王妃纔是名副其實的才藝卓絕呢?只不過今兒是皇的壽宴,請王妃獻藝倒顯得有些不合適,改日請王妃到萬安宮,本宮好好領教。”

    黛黎美豔的臉龐隱現一絲不屑,“領教談不,我也不會去你的萬安宮的。”

    理王連忙站起來解釋,“黎黎此次進京主要是拜見父親和母親,皇兄壽宴結束後,她還要回麗江的,岳母貴體有恙,盼着她在身邊侍奉的。”

    “王爺擔心過多了,本宮沒有誤會王妃。”蕭蘭韻挑眉笑道,“哦!剛纔說到舞技了!今兒是皇的壽宴,只我自己獻舞助興未免太無趣了,後宮的諸位姐妹們,往日裏皇寵愛你們,到了今兒,你們也該讓有點表示,讓皇高興高興吧!我說的對嗎——靜嬪?”

    意遠心尖一顫,早知道她會爲難自己,卻想不到是這樣的把式。

    她站起身來,瞄了一眼座的皇帝,輕聲道,“嬪妾不會跳舞。”

    “不會跳舞?”蕭蘭韻狀作驚訝,皺眉問道,“怎麼本宮聽說,兩個月前你在太后壽宴舞了一曲呢?”

    意遠咬脣說不話來,若是她說自己特意學的,恐怕在場的人都能猜的出來,她舞那一曲不是爲了禮敬太后,而是爲了博皇帝注意。

    弘霖眼看着她被一步步逼的無路可退,皇帝卻無意爲她解圍,一股憤慨之氣涌來,他驟然站起身道,“她是爲了配合冉兒彈曲才學的舞,貴妃娘娘,請您適可而止。”

    “喲!”蕭蘭韻撫着胸口後退兩步,像是被嚇着一般,嘴裏喃喃念着,“這是怎麼說的…”

    弘霖只是見不得她被人欺負,纔出了頭。可衝動過後,他又意識到不妥,回首望了一眼吊着眼角的薛月瑩,忿忿坐了回去。

    蕭蘭韻悄悄看了一眼座的皇帝,見他跟個沒事人一樣半倚在龍椅裏,便得寸進尺地又說了一句,“我還以爲能進宮的都是才藝加身的女子呢…”

    “原來在貴妃娘娘眼,只有貌美才絕的女子才配做皇的妃嬪。”

    一語既出,宴會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意遠身。

    她咬了咬牙,淡定地一步步朝麗貴妃走去,那尖銳奪人的目光似乎要將蕭蘭韻看穿,逼的她向後退了幾步。

    “你…你你你…你想做什麼!”

    意遠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轉過身面對皇帝,她跪了下去,字字鏗鏘地道,“嬪妾不才,不懂靡靡之音,不會以舞悅人,所以在貴妃娘娘眼,嬪妾不配站在此處。可是,嬪妾想問貴妃娘娘一句,後宮妃嬪只懂舞樂又有何用?皇需要的,真的是精通舞樂的妃嬪嗎?”

    “…”

    “明君治國齊家,需佳眷在輔,故光武帝有陰皇后,唐太宗有長孫皇后。像張麗華、孔貴嬪這樣的女子,只怕僅有陳後主那樣的昏君才寵愛。”

    “…”

    “貴妃娘娘覺得宮嬪都要才藝加身,是想讓皇變成陳後主嗎?”

    蕭蘭韻渾身戰慄起來,匆促跪下道,“皇明鑑,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是說…”

    “閉嘴!”皇后瞪眼怒斥道,“當着各位王爺、王妃與長公主的面,你也敢如此出言不遜!既然你覺得自己才藝非凡,頗入皇的眼,不如本宮這個皇后由你來當好了!”

    皇后的怒斥無異於雪加霜,將這件事鬧的愈發沸揚。蕭蘭韻做夢也沒想到會將自己帶入這種境況,懊惱之餘,唯有叩首求皇帝開恩。

    弘晟看足了戲,終於懶意洋洋地開口了,“貴妃蕭氏出言不遜,肆意妄爲,禁足,面壁自省。”

    蕭蘭韻心猶有不甘,發嗲似地撅着嘴,“皇,臣妾…”

    弘晟拋過一個冷冰冰的眼神來,嚇得她再也不敢多說話。

    間出了這樣一個插曲,讓氣氛變得愈發微妙。然而弘晟卻毫不在意,下令遣送貴妃回宮之後,一如既往地飲酒交談,彷彿沒覺得面子被損。

    酒宴一直快到戌時才結束,皇帝喝的暈頭轉向被扶回寢殿,皇后做主結束了壽宴。

    意遠和惠陽一起走在夜色下的宮巷,惠陽悄悄覷了她一眼,頭回發現身側的女子身帶着一股堅毅的勁兒。

    “呃…梁姐姐,該說再見了,我和三哥從神武門走…”

    意遠欠身道,“公主慢走。”

    惠陽掩嘴笑了兩聲,對着她豎起了大拇指,“梁姐姐,今晚好樣的!”

    意遠也笑了笑,於她而言,邁出這一步,其實並不難。

    惠陽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意遠擡頭看了看天空,一彎明月高高懸掛在空,與周圍的星辰交相輝映,讓夜空顯得愈發深邃。

    “靜嬪小主?”

    不遠處有人喊她,意遠等那人走到自己面前,發現是乾清宮二總管楊玉盛。

    “楊公公有什麼事嗎?”

    楊玉盛狗腿子般地笑着,“皇讓奴才問小主,您打算什麼時候兌現承諾。”

    “承諾?什麼承諾?”意遠揣着明白裝糊塗。

    楊玉盛無奈搖了搖頭,亮出手的楠木香牌,在她眼前晃了晃,“皇有旨,召靜嬪梁氏乾清宮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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