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霖狐疑地皺着眉,直覺告訴他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景闌毫不畏懼地接受着他的目光,看不出一點心虛的樣子,但他爲了避免弘霖多想,遂轉了話茬,“王爺這會兒覺得新王妃不好,沒準成親之後一相處,覺得她是西施呢。”
弘霖搖了搖頭,他和薛月瑩也有過幾次相處,卻始終對她動不了心。
“多謝常先生的開導,本王覺得自從你進了王府,自己心胸開闊了不少。今兒本王累了,想先好好歇一歇。”
“噯,那我先回去了。”景闌拱了拱袖,輕聲退了出去,順手將房門也給帶了。
他站在弘霖寢臥外望着湛藍如洗的天空,想到再有十來天弘霖要成親了,不禁在心底感慨時光易逝。有時候總覺得自己沒老,可看到親兒子都長這麼大,到了娶媳婦的年齡了,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老了。
陪了弘霖這樣長的時間,總算彌補了多年來他心裏的遺憾。原本是想等弘霖成親後回潮州的,可看弘霖這態度,娶了媳婦也不會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只怕,他還要再多呆一段日子,等那臭小子徹底想開了再走。
|
很快便到了八月二十這天。
原本意遠是沒資格到暢春園觀禮的,但皇后咳疾又犯了,操持不得婚禮,便點了她的名,讓她代行長嫂之職。
意遠十分惶恐,跑到坤寧宮推辭,誰知皇后淡淡地道,“無非是看着新娘子妝更衣,別的不用你管。本宮讓青梅幫襯着你,你不用推辭了。”
皇后態度格外堅決,意遠也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了。到了八月二十這天,剛過未時她開始妝更衣。
“夢周怎麼還不回來啊?到尚衣局取禮服也用這麼長時間。”
意遠看着發牢騷的雨珉,笑道,“夢周辦差事向來仔細,總要覈對再三,誰跟你一樣大大咧咧的,人家給什麼要什麼,出了差錯也不知道。”
雨珉吐了吐舌頭,“那我先去內務府司送賀禮,你等着我回來啊!不許丟下我!”
“知道你關心你哥哥的婚事,不會忘了你的,快去吧!”
雨珉離開後不久,夢週迴來了,將漆盤遞到了意遠面前。意遠瞄了眼,問道,“這鞠衣怎麼都沒疊整齊?”
夢周擡頭看了她一眼,道,“奴婢忙着回來,沒有疊整齊。”
“這樣啊,不礙事,反正這穿了。”意遠站起身,伸開雙臂由子蘭等人更衣,一邊問,“夢周,你聲音怎麼有點囔啊?得風寒了?”
夢周滯了片刻沒說話,等到意遠疑惑地看向她,才道,“是,小主。”
“那你今天好好歇着吧,反正我不在宮裏。”
“謝小主。”夢周欠身行了個禮,輕聲退下了。
過了片刻,意遠更衣完畢,雨珉送賀禮也趕了回來,她們便離開翊坤宮,從神武門出宮到暢春園去了。
因黛黎的故鄉遠在麗江,薛月瑩的家又在揚州,所以皇后當初便安排她們在暢春園待嫁,理王和恪王從這裏迎她們入府。
意遠看着坐在銅鏡前的兩位新娘子,真是發自肺腑地感慨,果然女人最美的時候是出嫁的那一天。只可惜自己稀裏糊塗選秀進宮,和皇帝說在一起便在一起了,也沒個像樣的儀式。
不過這也怪不得誰,皇帝畢竟是天下之主,若跟每一個妃嬪都行婚禮,那簡直要亂套了。
管它了,反正男人的心現在被自己緊緊拴着,那足夠了!
“靜容華,尚宮局把王妃娘娘的鳳冠霞帔送過來了。”
意遠將兩頂沉甸甸的鳳冠霞帔接過來,放到了黛黎和薛月瑩身旁的妝奩木架,“這鳳冠霞帔正襯兩位王妃的容顏呢,是沉了些,咱們最後出閣的時候再戴。”
“今天有勞靜容華了。”
說話的人是黛黎,意遠衝她笑了笑,“不麻煩,也是照顧兩位王妃妝更衣。”
她掃了一眼薛月瑩,卻見薛月瑩高傲地坐在銅鏡前,根本懶得看她。
“皇家的規矩實在太多了,我現在都累的渾身痠疼。若不是弘胤還有王爺的身份,我們早在麗江拜堂成親了。”黛黎揉着肩膀道。
意遠替她捏了捏肩,笑道,“王爺和王妃伉儷情深,那才真讓人羨慕。”
“你和皇帝難道不伉儷情深嗎?聽說皇帝十分寵愛你呢。”
意遠的手僵了下,“王妃慎言,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和皇說伉儷情深,我只不過是個容華罷了。”
黛黎不解地搖搖頭,“我說皇家規矩大,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可我明明看着皇帝喜歡你更多一些。你說對不對,薛姑娘?”
薛月瑩翻了下眼皮,悠悠道,“黎黎你不懂,靜容華這是說她只不過是個妾侍。皇后娘娘纔是正兒八經的正宮主子,像王府裏的女主人只能是王妃,那些側妃庶妃什麼的,登不得檯面。”
意遠有些站立不住,向後趔趄了一步。
黛黎伸出手去扶她,“靜容華,你沒事吧?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問這種問題。”
意遠強顏歡笑地道,“我沒事,恪王妃說的是事實,若非皇后娘娘鳳體違和,也輪不到我來照顧王妃的。王妃試試嫁衣吧,瞧這天色快要黑下來了。”
“你以後喊我黎黎吧,我可不像你們原人,處處講規矩。”
意遠輕輕嗯了聲,讓伺候的姑姑拿了嫁衣陪她去試了。
日暮西沉,酷夏的燥熱也消弭了幾分,夜間已有陣陣涼爽的風吹來,讓人有些心猿意馬。
黛黎和薛月瑩出閣前,由意遠爲她們倆落了霞帔的流蘇,之後的禮儀便用不着她了。她看着教引姑姑引領她們走出了房間,便跟了去。
門外站着的,正是身着大紅喜袍的英俊男子。
/46/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