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霖不耐地皺眉,“你這又是從哪兒聽說的?她是我皇兄的女人,我有可能喜歡她嗎?”

    “……”

    “早放下對她的感情了。”

    薛月瑩的眼淚戛然而止,有些喜出望外地看着已經走遠的身影,姑且先相信他這一次。

    不管他曾經對哪個女人有多麼癡心,她都有信心讓他回心轉意!

    |

    顛簸許久,終於回到了皇宮。

    意遠感覺自己身子骨都要累散架了,但是昨天晌午皇帝走之前變臉的太快,讓她心裏像壓了塊大石頭一樣難受,所以她打算先去乾清宮見見他。

    巳時將過,日頭正盛。才走了幾步,裏衣被汗水給浸透了。宮牆邊的樹到處是知了,那急促的叫聲越發讓她心裏焦急。

    乾清宮巍峨佇立,意遠扶着白玉石雕喘了口氣,卻發現白玉石雕在太陽照耀下都滾燙不已。

    周東急匆匆地跑過來,對意遠遏禮道:“容華小主,您請回吧,萬歲爺這會兒剛用了膳,準備歇午覺了,打擾不得。”

    意遠蹙眉,自從兩人彼此交心後,皇帝從來還沒有將自己攔在乾清宮外面過,這一次到底是怎麼了,他對自己態度怎麼突然變化這麼大?

    因爲昨天提了常叔的事情嗎?以前在民間的時候,她常常聽戲裏講君王猜疑心重,只愛自己手的權力。認識他之後,她以爲他與那些皇帝是不一樣的,到底是她太天真了。

    想到此處,她腦突然閃現靈光。不對!如果他對常叔的身份心存芥蒂,那會不會……

    “我知道了!”

    意遠驟然轉身離去,倒讓周東有些驚訝。昨天晌午皇帝面色不豫地回來,像暴風雨來臨前夕一般,令整個乾清宮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出。剛纔聽說靜容華朝這邊來了,啪一聲將銀箸摔在膳桌,他這才明白,原來是和靜容華鬧彆扭了。

    靜容華性格溫順,要是強求見皇帝,皇帝不會狠下心來把她撂在太陽底下暴曬。兩個人一交心,沒準解決矛盾了。可這次,靜容華竟然轉身走了。

    周東小心翼翼地進殿,擡眼皮看着坐在御案前的皇帝,“回萬歲爺,小主可能是累了,所以……回翊坤宮了。”

    皇帝陰鬱着臉,久不言語。過了半晌,才道,“今夜擺駕萬安宮。”

    “嗯?”周東從鼻腔裏哼出一個調子,不幸被皇帝聽進耳朵去了,感受到來自對面冷冰冰的目光,他縮了下脖子,悻悻地說,“奴才遵旨。”

    擺駕萬安宮,這是要給麗貴妃復寵的預兆啊。

    弘晟雖然低着頭批摺子,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乾清宮的大總管開始奉小小的容華爲正經主子了。

    “朕現在要去恪王府,令人準備馬車,不許讓任何人知道。”

    “奴才遵旨。”

    弘晟擱下手的毫筆,望着外面那個炙燙的世界。此時正是酷夏時節,可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熱意,反倒像是置身冰窖。的確,當皇帝,心還是冷一些的好。

    皇帝御駕祕密出宮,也不曾通知恪王府的人,所以弘霖聽說皇帝來了,匆促地跑出來迎接。

    “臣弟恭迎聖駕……”

    皇帝在他胳膊虛扶一把,“行了,別整那套虛的了,朕此次出宮,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

    “請皇兄廳內座。”

    皇帝瞥他一眼,闊步走進了正廳。

    府內丫鬟恭敬地了茶,弘霖屏退所有下人,問道:“皇兄屈尊到臣弟府,是爲了問這兩天發生的事?”

    皇帝不屑冷笑,“朕才懶得管你的家事。此番前來,是爲了你府的一個幕僚。”

    “幕僚?皇兄指的是誰?”

    “朕只知道他姓常,你立刻把他叫來,朕有話對他說。”

    弘霖心跳驟然加快,臉色有片刻的凝滯,結結巴巴地說:“皇兄…那常先生…他是民間的一個老秀才…皇兄見他幹嘛?”

    皇帝見他這副樣子,知道他心裏有鬼。莫非他已經知道那個姓常的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不對!意遠昨兒跟自己說這事,是想讓自己幫他們相認,所以弘霖一定還不知道。

    他擡腿踹了弘霖一腳,“你是聽不清朕說的話還是怎麼着?快去找人!”

    弘霖擔憂地望了皇帝一眼,越發被他冰冷的眼神看的心慌,遂溜出去到景闌住處去找他了。

    彼時,景闌正站在樹蔭下澆花,嘴裏還哼着小調。看見弘霖從遠處匆匆走過來,他忙伸手招呼道:“王爺!在這兒呢!您怎麼不歇着,在這大太陽底下溜達啊!”

    弘霖走過來拽住他的胳膊,“常先生,什麼都別說了,你快點跑,皇過來了。”

    景闌愣了下,“皇帝到王府裏來了?”

    “是啊,連個口諭都不發,悄無聲息地過來了。我懷疑先生的身份已經泄露了,您快跑吧!我讓朱武帶親衛護送你離開京城。”

    景闌突然發聲大笑,慈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皇帝是要見我,對不對?帶我去見他吧!”

    “常先生怎麼糊塗了?你現在怎麼能去見皇兄呢?”

    景闌深吸一口氣,耐心跟他解釋說:“王爺不必擔心,若皇想把我怎麼樣,何須親自到此?直接派暗衛的人來不成了?”

    “這……”

    “我一定要面見聖駕。”

    弘霖拗不過他,還是帶他去了,但再三囑咐他,若皇帝問起他的身份,隨意推脫。即便是皇帝,沒有確鑿證據,也不會隨意拿人的。

    景闌滿足地笑了笑,踏進了正廳裏。

    他看到正前方坐着的皇帝,和他這輩子最恨的那個男人有七八分像,一時之間,又勾起了他對往事的回憶。

    “草民拜見聖駕…”

    皇帝揚了揚手,“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謝皇。”

    皇帝對右手邊的楠木椅拋了個眼神,示意他坐下。

    景闌淡笑着坐在了那裏,一言不發。

    須臾,才聽到皇帝道,“常先生可真不像是未舉的老秀才啊。”

    “皇不必再試探我了,我知道意遠把一切都告訴你了。這丫頭用心良苦,是太焦急了。”

    弘晟凝視眼前風度不凡的男人,慢慢啓脣喊了聲,“十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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