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遠盤腿坐在榻,耷拉腦袋佝僂着腰,雙手不安地攪在一起,“不能怪皇太看重皇權了,你安安穩穩當着皇帝,對我還是有好處的。品書網(.. )要是蹦出一個先朝皇帝搶了你的位子,我也當不成皇妃了。”
弘晟氣的翻白眼,走過來狠狠地捏她的臉,“梁意遠,你…你是豬嗎?!”
意遠喫痛地皺起眉,委屈巴巴地道,“怎麼是豬了…”
弘晟告誡自己不要跟“婦人”一般見識,極力剋制心想揍人的衝動,冷冷地說:“朕把十三叔趕走,分明是爲了他和弘霖好!你們這羣不識好歹的傢伙,氣死朕算了!”
意遠湊過去捂住他嘴巴,“不能亂講那個字的。”
弘晟嫌棄地把她的手撥開,義正嚴辭道:“算金陵城是帝都,它也這麼大的地方,整天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十三叔在弘霖府,一天天的得有多少眼睛看到他?你們以爲別人都是傻子嗎?看不出他倆像父子來?”
“……”
“在京任職的元老不少,若是有人認出了十三叔,你想過沒有後果會是什麼?若是有人越過朕,告到暢春園去,又會是什麼後果?”
“……”
“父皇若問起朕來,你難道以爲朕能在他面前說瞎話不成?”
意遠聽呆了,自己確實沒想這麼長遠,也沒有替他設身處地思考過。其實在這件事裏,最難做人的是他。
她忍着身的痠痛走下牀榻,站到弘晟面前踮起腳來,真切地說:“對不起,是…是我不好。”
弘晟沒有再計較,將她頸間散落的頭髮撥到耳後,“朕一聲不吭地冷落你,也有錯。”
意遠還沒回過神來,他轉身出去找喫的了。讓這天下第一的男人道歉還是難爲他了,意遠已經知足,日後兩個人還是要多體諒彼此。
不消片刻,皇帝便攜“夜宵”歸來,把“豬”餵飽之後,心滿意足地抱着她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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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身,意遠又成了後宮最紅光滿面的女人。她心情好了,也開始勤快地梳妝。收拾利落之後,便去正殿那邊探望昭儀。
盧昭儀呆呆地坐在廊下滴水檐處,臉色蒼白無力,目光是死水般的冷寂。
意遠請過安後便發現了不尋常,輕聲問道:“姐姐怎麼穿這樣單薄?這兩天有些涼意了,還是披外袍吧。”
良久,盧昭儀才挪動下笨重的身子,“你不必管我,忙你的去吧。”
這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淡泊和疏遠,意遠心惶恐,莫非是因爲昨天皇帝未到翊坤宮正殿探視她而傷心了。想到此處,意遠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現在最需要皇帝關懷的是他們母子,自己竟然還因爲私事跟皇帝纏綿了一夜。
她蹲下身,滿懷歉意地道:“都是我不好,讓姐姐傷心了。”
“不關你的事…”
意遠看着那雙美眸透着的悲傷,愈發羞愧,“姐姐你等着,我這去乾清宮請皇過來。”
“昨兒皇也沒來探望姐姐,姐姐心裏一定難過,我這去請皇過來陪姐姐說說話。”
盧昭儀驚訝於她的純真,連忙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沒有說因爲這個才難過的。”
“啊…那是因爲什麼?”
侍立在一旁的玉柳輕聲說:“娘娘最心愛的梅花玉簪不見了。”
意遠回想起盧昭儀確實有一枚心愛的玉簪,幾乎時時都戴着,別人稱讚她的簪子,她也總是十分高興。
“怎麼會不見了呢?”
玉柳咬脣道:“昨天在掖池旁邊,娘娘差點跌倒,我們聽見有東西落水的聲音,大概是玉簪掉進了掖池裏。”
“啊……這,怎麼會這樣呢。”原本消除的愧疚又涌心頭,如果她沒有要求去御花園散心,昭儀的玉簪也不會丟。
盧昭儀衝她勉強和善一笑,“罷了,不過是枚簪子而已,過兩天沒事了。”
意遠看着她傷感不已,便知那枚玉簪對她來說很重要。她腦靈光一現,轉身朝自己殿跑去。
子蘭見她突然回來,又在妝奩盒翻找着什麼東西,便問道,“小主這是想找什麼東西嗎?”
“子蘭姑姑,我過生辰時,皇送的梅花簪呢?你把它放哪兒了?”
“小主不是說那簪子太貴重,不適合明面戴嗎?奴婢收進私庫了。”
意遠督促道,“子蘭姑姑,快幫我找出來,我有用處。”
子蘭面帶疑惑地去私庫取出了裝簪子的禮盒,要遞到意遠手時,她突然往回縮了半寸,“小主,您要這簪子是有什麼用處嗎?奴婢聽菡萏說,昭儀娘娘最愛的梅花簪子丟了。”
意遠把禮盒奪了過來,笑嘻嘻地說,“你猜的不錯,我是打算把這個送給昭儀。”
子蘭慌張地攔在她面前,“小主三思啊!這可是皇御賜的生辰禮,您怎麼能隨便給別人。皇若是知道了,保不準要大怒啊!”
意遠當然知道醋罈子的臭脾氣,所以她也沒打算瞞着這件事,等會兒把東西送給昭儀,她便去乾清宮請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不行讓他臭罵自己一頓,只要他心裏的火氣消了,沒事了。
意遠把梅花簪遞到了昭儀面前,盧玉顏眼前一驚,接過來仔細看着那簪子,“妹妹還有這麼貴重的東西?這…這是皇御賜的吧!”
“姐姐別管從哪裏來的了,只要能讓你心情好些,那纔是寶貝。”
盧昭儀將簪子又塞回了她手,“雖然同是梅花玉簪,這個與我那枚大不相同。更何況這是妹妹的愛物,我怎麼能奪人所愛?多謝妹妹好意了。”
“這怎麼能算奪人所愛呢?這簪子根本不適合我戴,反倒能襯昭儀姐姐傾國傾城顏色。送給姐姐,我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呢。”
盧玉顏傷感搖了搖頭,“不是他送的,再好的都沒用。沒了,是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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